伊撒尔先下了骆驼,先后将雪宪也抱了下来,骆驼重新站起,慢悠悠地走开了。
雪宪还在惊奇伊撒尔说的"家",按理来说,龙降生在家族里,破壳的地方就是他们的巢穴,也就是所谓的"家",但伊撒尔为什么又说那不是他破壳的地方?
"我们觉醒后,总会回到那里。"伊撒尔看出他的疑惑,"在那里筑巢。"雪宪问∶"你们?"
伊撒尔回答了他的问题∶"我的族群。"
经过几天的适应,伊撒尔拾回了一些记忆,回答时不再用"不记得"代替,说话也流畅了许多∶"我们散落在各处,在不同的地方破壳。长为成龙后化形,本能觉醒,回到最初的地方。"
雪宪道∶"散落在各处?你们的父母,都不在固定的地方生蛋?"伊撒尔说∶"没有父母。"
雪宪听了这句话,消化了一阵其中的意思。
他想,难道是银龙的族群生活习惯与其他的龙不一样?他记得在人类古早时期的某些部落里,也有类似的习俗∶父母产下新生儿后并不以家庭为生活单位,而是直接将孩子交予部族,成为平等的一员。
"我们消亡。"伊撒尔抵着雪宪的额头,"然后破壳。雪宪有些没听懂了∶".…消亡?"
消亡,是生命的尽头,万物的归宿。雪宪知晓一切终有尽时。
就像人会老去,病到深处,就像他们杀死的那些猎物,捕过的那些鱼,还有那些对抑制剂忽然失效的人们,重度畸变而被送往龙屿的畸变体.…
时间规律,自然法则。生命渺小如尘埃。
他能做些什么?他……还算是某种希望吗?
这一趟雪宪没能找到自己存在的意义,他没有家,甚至不再被自己的族群需要,无论他如何不断地给自己设立目标也不会改变这一点。
仿佛能感知雪宪身上的所有情绪,伊撒尔稍微俯身,一把把雪宪抱了起来。
雪宪措手不及,下意识用腿盘住伊撒尔的腰,手搂住他的脖子,垂眸问∶"怎么了...
?"伊撒尔轻松地托着他∶"继续走。"
雪宪反应过来,四处望望∶"骆驼呢?"骆驼已经不见了。
让它走吧。
雪宪拍拍伊撒尔的背∶"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走路。伊撒尔说∶"你想哭。"
雪宪的确在胡思乱想,眼睛红红的,但还是正色道∶"我不会哭的,只是觉得有一点难过。
说完,他意识到了什么,难道伊撒尔是觉得他想哭了,所以才突然抱他的吗?就像以前一样,他要是哭了,幼龙便会来舔干净他的眼泪。
龙没有改掉这个可爱的习惯。
雪宪心里趟过一阵暖流,慢慢地绽放出微笑∶"谢谢你的关心,伊撒尔。"
怕伊撒尔又来舔舔,雪宪先发制人,顺便给伊撒尔温习功课,他低下头像上午那样,在伊撒尔的面颊上轻轻地吻了一下。
他们已经走进了清凉的丛林。伊撒尔的金眸变得暗沉了。
"哎——"
忽然,雪宪只觉得后背一疼,人就被推得靠住一根粗壮的树干。
紧接着,伊撒尔的手扣住他的后脑勺往下压,就这样吻了吻他柔软的嘴唇。
这次伊撒尔没有马上放开,而是轻轻含住了雪宪的唇瓣,好几秒后才放开。因此,他嘴唇上的温热和湿润都清晰地停留在了雪宪的唇瓣上。
雪宪没想到伊撒尔会这样表达好感。
他们四目相对,雪宪从伊撒尔的眼睛里看见了自己有些惊恐,但满面通红的影子。
他整个人好像比之前更热,心跳得更快,脸也比之前更红了。但又说不出是为什么。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穿着雪白圣装的缘故,刚才彻底靠过来的时候,高大的伊撒尔不自觉地闭了下眼睛,银色的长睫毛盖至下眼睑,遮住那充满野性的眸子,意外地显得虔诚。
"我、我好像没有跟你说。"雪宪磕磕巴巴地说,"我们的吻面礼,是不亲嘴巴的……."伊撒尔露出疑惑的表情。
雪宪公正地说∶"不是你的错,是我忘记告诉你。你下次不要一
___"
对野兽来说,人类的规矩真的太多了。
伊撒尔有人的形态,会讲人类的语言,但不表示他会对人类言听计从。
尝试过后,他已经迷恋上了人类嘴唇的触感,于是他半强制性地摁住雪宪的脑袋,再次吻了过去。
这下雪宪的眼睛都睁圆了,里面真正泛起了湿意,嘴巴里呜呜地讲着些什么。伊撒尔品尝到眼泪的咸湿滋味,也尝到了人类口中的甘甜。
他身上的鳞片忽然开始增多,一路蔓延到了眼下,黑色的指甲增长,靠近雪宪身体的力气也更大了。
怕伤害到人类,他把手移到树干上,暴长的尖爪立刻抠入树皮中,留下道道新鲜的抓痕。
失去支撑的雪宪全身都开始发软,只能胡乱抓住了伊撒尔的长发。那银色发丝很是柔顺,从雪宪的指缝中钻出来,和他整个人一样,止不住地往下滑。
忒亚光穿过绿意盎然的树梢枝丫(,星星点点地投射在他们的身上。
纯洁如白纸的人类圣子,被吻得有一刻的迷失。反正这片土地上就只有他们。只有他,和他的小龙。
正如他以前告诉龙的,他是龙的人类,龙是他的小龙,无论发生什么也不会改变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