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子是被深度改造过的,和普通人不一样,也和原本的共振者不一样。”菲教授借用助手的语言表达,告诉伊撒尔,“我们都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我能感觉到他。”伊撒尔说,“每一刻,每一秒。”
菲教授问:“如果培育出来的不是他呢?”
到时,那便是一个全新的人,拥有全新的灵魂。
如果他不是雪宪,那么他面对伊撒尔将如何自处?
这对那个新的人来说非常不公平。
通过屏幕,看着龙通红的双眼,菲教授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我已无法对雷利的行为负责,但是,我总是想起那个孩子……雪宪,我总是想起他温柔的笑脸。”
“那一天,我将困难的抉择交予了他,他却还是没有选择离开。”
“人类亏欠他太多。”
接着,菲教授对伊撒尔说:“培育园正在建设,我们需要很多时间,要做很多准备,很难说会不会成功。”
伊撒尔神色猛地紧绷。
菲教授继续道:“所以,在一切明了之前,我们不能透露被培育者的具体身份,也不能将他交给你,但是我保证,他会过的很好,拥有和所有公民平等的权利……”
伊撒尔沙哑地说“好”。
虽然他看不起来不像是能做到的样子,但所有人都没提出反对意见。
“你不能插手,伊撒尔。你得等,等到他真正觉醒。”菲教授说,“而我们,会竭尽全力。”
一等数十年。
菲教授已然
逝去,现在所有身在科学院的高层学者,都知道远在黑海另一端,有一头愤怒蛰伏的巨龙。它在等它的由卡,只要等到那个契机,它便将来势汹汹,跨越茫茫黑海,带走那个属于它的人类。
岁月更迭。
哪怕是对一头银龙来说,几十年的时光也太久太久了。
终于有一天,他们得知了那个培育者其实已经出生,并快要成年的消息。
伊撒尔强硬地离开龙屿,前往栖息大陆。
不知道用什么方法,他竟然真的把人带回来了。
他带着人一回到龙屿,银龙族群便收到了消息。
伊撒尔带着人在龙屿一路前进,不加掩饰,但他们走走停停,去的全是难以预料的路线,苔米与维克托只能凭借他们留下的气味来追寻他们的踪迹。
直到伊撒尔有了明确的目标——弥修斯号,两人才一刻不停地跟来了这里。
穿好衣物的伊撒尔熟悉而陌生,与之前相比,他似乎什么也没变,但又确实有了很大的变化。
伊撒尔的人形态依旧是那么俊美、强大,却多了几分颓丧的阴郁。
无论他看上去多么平静自持,但他们都清楚地知道,他已经暗藏了太多压抑的、几乎有些变态的暗黑情绪。
灾难日那最后的五个小时,是他与雪宪失联的五个小时,是作为银龙的漫长生命里,最绝望的五个小时。几十年来,都有一根系着痛苦的绳索,带着他不停地往深渊坠落。
一旦知晓了希望的存在,伊撒尔便无法再等待哪怕一秒钟。
“我们从不寻找幼龙,伊撒尔。”苔米看着他说,“你很清楚那是为什么。”
伊撒尔沉默着。
苔米道:“除了物竞天择,强者生存,还有最根本的原因——记忆。一个生命的经历决定了它到底是谁,而记忆的觉醒才是确定灵魂的关键所在。就算是同样的基因重生,没有相同的记忆,都不能算是真正的觉醒,自然也不算是同一个灵魂。”
这下连维克托也不开口了。
苔米说得没有错,就算重生,记忆也是衡量灵魂的唯一标准。
对银龙这个族群来说,幼龙是不值得被寻找的,如果它们无法成长或者重获记忆,那么它们便只是一具拥有同样基因的、被拼凑起来的肉-体。
“他也一样。伊撒尔。”苔米说,“你把他带回这里,去所有你和雪宪去过的地方,只是在给他传输或重建新的记忆,就算你能感应到他,产生意识上的链接,就算你的痛苦得到缓解,可是到最后,你要怎么确定他真的就是你要找的人?”
“我不会认错。”
伊撒尔终于开口,他的眼神里有一些暗沉而疯狂的东西,令人战栗。
“他只能是雪宪。”
苔米提高声音:“伊撒尔——”
旷野上,一颗星子自天空划过。
傍晚的云彩里,它留下了一道亮亮的光轨,眨眼就消失。
就像那个穿越迷茫黑海而来的人类少年,短暂地照耀了伊撒尔的生命。
但很快地,更多的星子扑簌簌从天空坠落。
它们结成片,连成线,尾部留下的光芒闪烁着整个天空,光轨形成星雨,将全世界都映得亮如白昼。
夏日的星瀑降落了。
一些轻微的声响,使三人同时朝地堡另一边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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