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晴看着万真真,脑子里滴溜溜转了一圈。
再开口就是义愤填膺:“真真,你跟我说,是不是你婆婆给你脸色瞧了?”
万真真心头骂了一句钱晴蠢货,不过也放下心来。上辈子给她的经验还是有用的,适当的说一说家里的困难果然会让人放下心防。
“我婆婆那个人你不是不晓得,唉,今天一大早就把王华叫走了。这都下午了,我还没见到人。钱晴你说,哪家的新媳妇过的是我这样的生活?刚进门就是冷锅冷灶,屋里连个人影都没……”
钱晴肃着一张脸听万真真说,刚开始万真真是真的想笼络钱晴,后面也是免不了带上气,说的就重了些。
“她老说自己寡妇带大王华不容易,我瞅着也没多难啊,王华他爹是油田上出事故没的,每个月给的钱她都捏在自己手里。把自己吃的肥头大耳的,哪家寡妇像她那么滋润?我看她就是个光顾自己的自私鬼,还说什么王华是她的心尖尖……”
万真真说的意犹未尽,户证处的门就被推开了。
一个穿着白衬衫,下面扎着工装裤的人进来就问:“周皓在不?”
他跑的满头大汗,厂里通知下来的急,他去筒子楼听人说周皓带着新过门的媳妇来办户证了,这才急火火往这里跑。
还不等钱晴回答,万真真就激动地挥胳膊:“这里!”
这人哪能放走?真要是放走了,周皓听见消息肯定就一口答应了,那还怎么叫钱晴插一脚?
小干事一眼就看见钱晴了,昨天集体婚礼,钱晴和周皓给人留下的印象太深刻,二厂现在基本没几个不知道的了。
“嫂子,你在这里啊,怎么不见我皓哥?”
万真真快要坐不住了,当即就插嘴:“周同志出去了,这位小同志,你找周同志有什么事?”
小干事寻思着跟钱晴说了也行,毕竟人家两口子,传个话肯定比他快。
“刚才主任接到电话,说是H省的油田上有几个抽油井的泵好像出问题了,他们那边的油田是刚开始建设,维修队解决不了,叫咱们这边支援一个过去看看。厂里的车子有往那儿去的,叫赶着六点种发的车走。那边催得急,怕耽误生产。”
钱晴细细记下,又问了几句:“大概要几天?我好给周皓准备衣裳。”
“短了不好说,但催的急的话,要是半个月解决不了,肯定就会换人叫咱们大队长去了。”
小干事似乎还有别的事,频频看表:“那嫂子你记得跟皓哥说,车到时候就在南门那儿。我先走了哈!”
小干事一走,万真真就迫不及待赶紧凑上去。
“钱晴,你真打算叫周皓去啊?”
钱晴装出一副人事不知的样子:“那是厂里的决定,我还能选择不去?”
万真真苦口婆心:“可再怎么说也不能新婚第二天就叫人去吧?厂里说好的三天假,这还能不作数?”
采油厂的工作跟别的地方不一样,因为最开始的一批工人都是全国各地来的,所以在这里扎根的工人都带着一股子骄傲和自豪。
他们是为国来挖石油的,身上肩负的是全国的能源输送,他们勤勤恳恳,没有任何条件的时候用人力扛几十吨的设备,开钻的时候没水就用水盆子一个传一个送水,井喷时候人都敢跳下去搅和水泥。
石油人的骄傲让他们根本不畏惧那些七拐八拐的弯弯绕,这里的领导一般也是一个唾沫一个钉,说出去的话就得兑现。不然那些上了年纪有点轴的老工人可是敢直接去找领导拍桌子的。
这也是为什么万真真敢撺掇钱晴去找领导闹的底气。
“钱晴,你别觉得我……”万真真突然想起来刚才,说话有些不自然,把后面那几个字咽下去,“隔壁省那个油田你知道的不细,但王华是跟我说了的。那边新开始建设,招的工人也都是些没经验的新手。上个月我还听说那边井上出了井喷事故,这档口叫周皓去,你就不怕出事?周皓要是出了事,你这名声可怎么办?你才刚进门第二天呢。”
万真真这话隐藏的意思就是说周皓要是出事没了,油田上的人还不得说她是个丧门星,刚进门就把人给妨没了。
看钱晴不说话,万真真再接再厉。
“咱俩关系好,我才劝你一句。王华有个堂哥在那儿上班,说是那边现在情况很不乐观。十个井八个有问题,上个月出事就没了三个维修队的工人……”
王华确实有个堂哥调去了隔壁省油田,但王华自从爹死了之后就跟那边亲戚疏远了很多,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全都是万真真编出来的。
万真真看钱晴不说话,想着她是不是说的不够严重?要不要再加把火?
殊不知钱晴已经怒火中烧了。
你他妈绑定我来挣钱我还没找你麻烦呢,你倒是咒我老公咒的欢?
一口一个没了,我今儿个要是不叫你没一个就对不起你这张破嘴!
钱晴拿定了主意,面上分毫不显:“找领导吗?会不会不太好?”
万真真看自己说动了钱晴,整个人都飘了。
“也是,咱们初来乍到的,贸贸然就去找领导肯定不合适。咱们要不去找找妇女主任吧,大家都是女人,肯定能体谅你的苦处,再说她也是个小领导,叫她帮忙去说一说肯定比咱们闷头找要好。”
万真真心里算的清楚,她要的是钱晴倒霉,周皓倒霉只是顺带的。
这要是直接去找了维修队的领导,人家顶多是对周皓有意见。
妇女主任就不一样了,厂里这些工人的老婆娘都是妇女主任管着。
这要是让妇女主任对钱晴印象不好了,往后多的是钱晴的闷亏。
再说她早就打听好了,这个叫李红梅的妇女主任,就是维修队长郑先的老婆!
钱晴眯着眼睛看一眼喜的快要癫狂的万真真。
“行啊,那就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