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工厂就那么多,个体经济还在发展中。闲置的人多了,自然滋生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她们本省还好,听说有的偏远地区,有人扒火车偷东西,还有人路上拦车上去抢。
周皓考虑到这个,提前跟老丁说了,要把钱汇过去。三千块钱要是揣在身上,那怎么塞都显眼,这一路上就别想消停了。
最后,钱晴跟钱雨俩人,一人身上塞了五十块钱,剩下的包里也只有几件衣服和干粮。
一上车,钱晴就去找了列车员,陈欣然跟对方认识,是一个铁路大院长大的。
钱晴直奔九号车厢的列车员休息室,她从来不觉得利用关系是件什么坏事情,你有这个关系,怎么就不能用呢?
再说了,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她靠自己能力把人处好了,往后这不就是她自己的人脉吗?
列车员叫林晓慧,长着一张容长脸,眼尾狭长,穿着制服端着茶杯正在喝茶。
一听钱晴说是陈欣然托来的,立刻就亲热许多。
“你来的巧,这边真有个退票的,来吧,我给你补一张卧铺。”
钱晴谢了对方,拉着她姐一道拎包跟在林晓慧身后。
挤过两个车厢才到了卧铺车厢,林晓慧给她俩开出一张票,指指下铺“喏,就那里。”
钱晴不能更满意,把手上的辣椒酱递过去。
“我这赶火车也没带什么别的东西,这瓶辣椒酱你拿着吧,我妈亲手做的,味道不比国营饭店差。”
辣椒酱自然是提前备下的,也当然不足以偿还人家走后门给卧铺的交情。
但人跟人相处中,最不能做的就是算的太清。
算的太清楚,下次还怎么再交流呢?
就好比双方都有意思的青年男女,一起约着吃饭,如果是你请我,那下次自然就有我请你的机会。但如果当场算的清楚,一分两半,那基本意味着两人到此为止,有没有第二次见面都不好说。
做生意就得欠人情,这次我欠了你的,下次我有好事自然能顺理成章上门还你。还的时候未必能对等,那你就又欠了我的。
来来往往走动起来,这就是人脉了。
钱雨一头雾水听着钱晴给她解释为什么这么做的原因。
她刚才就是随口一问,毕竟送的东西有点寒酸了,明明包里还有一瓶大的,送那个也好看点。
钱晴则是有意识的在培养钱雨,她姐什么都好,就是太实诚。人家给她一分,她就要还三分,丁点都不带占便宜的。
这种行为放在生活里是憨厚,放在做生意上就有点太直了。
绿皮火车摇摇晃晃,转眼就到了中午,俩人没去餐车,而是就着带来的馒头和酱随口吃了点。
过了两个市之后,钱晴开始紧张了。
“这一段是靠山区,下下站就是省城了。”
所以这一段要多加小心,很多扒手会在这一段中间作案,正好偷了东西,在靠山区时候车速变慢,有的胆子大的就敢翻开窗户跑出去。胆子小的也会挤在省城前一站下车。
刚说完,钱晴就看见前面一阵骚动,好几个男的都挤在一起抽烟,一个留着小撇胡子的男的,好像没站稳一般靠在了车厢中间一个正在抽烟的男人身上。
小胡子过去没多久,抽烟的男人就扯着嗓门喊起来。
“我钱呢!?谁偷了我的钱?!”
钱晴把她姐的脑门摁回去,她们两个在外面,自身都难保。周皓特意提醒过她,火车上多的是团伙作案,叫她不要一时气愤上头,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来。
就这样提心吊胆过了靠山区,火车到达了省城。
俩人互相牵着手出站,到南广场去找人。
南广场人不少,很多扛着大包的坐在原地休息。
正当钱晴发愁怎么找人的时候,不知道哪边传来一阵敲锣的声音。
想到上次见到老丁时候的情形,钱晴直觉不好,拉着她姐往人堆里扎。
果不其然,人群正中间,三四个流里流气的小青年,一个人手里带着一个锣。边上一张大白纸,上面写着钱晴和钱雨的名字。
老丁正夹着烟蹲在一边,戴了个墨镜,眼珠子在墨镜后面转悠,看哪个是他嫂子。
终于看见钱晴,老丁赶紧起身,把手里的烟头碾灭了。一手拍在一个小青年头上,“别敲了!”
说完就凑上来,摘下墨镜却是顶着一张娃娃脸。
钱晴“……老丁啊,你这是重操旧业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