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打开灯,轻手轻脚地拿起一本沈斯年著作的论文,这一看,就不知道看了多久。
直到沈斯年敲响了实验室的门,他才回过神来。
他慌乱地站起身,看向自己的导师。
那是他从没见过的沈斯年。
平时的沈博士总是穿着一身白大褂,扣子扣的整整齐齐,鼻梁上也总架着一副眼镜,看起来专业又稳重。
但那晚的沈斯年穿着最常见的条纹睡衣,领口大敞着,头发也很乱,没戴眼镜使他的眼睛看起来比平时更亮。
直到这时,童和才想起来他的这位导师,也没比他大几岁。
他看到童和后一点都没惊讶,就那么趿拉着拖鞋,走到童和身边坐下了。
那一晚,童和已经想不起来沈斯年跟他说过什么了,他只记得沈斯年漂亮的侧脸线条,浓密的眼睫,还有他性感的唇......
童和捏了捏鼻梁,感觉自己今天是有点累了,不然怎么就想了这么多乱七八糟的。
他慢吞吞走向电梯,却鬼使神差地在三号实验室门口停下来。
实验室的门关着,灯也是暗的,童和推了一下门,没推开,那两个人应该已经离开了。
童和心头有些微妙,之前每次下班他和沈斯年都几乎是一起的,就算不一起,他们也会互相通知一声。
但今天,沈斯年什么都没说就走了。
他自嘲地笑了下,转身按下电梯。
解玉楼接到电话的时候还有点没反应过来,他平了下呼吸,然后接起电话,视线望向身下的人。
池畔胸口大幅度起伏着,眼眶、鼻尖、唇瓣都是红的...
,他颤抖着手臂抓着解玉楼的肩,整个人都显的脆弱不堪。
看到解玉楼接起电话,池畔顿时连呼吸都不敢了,他用手捂住自己的嘴,眼里湿漉漉地瞪解玉楼。
解玉楼感觉自己有点禽兽了,好像又有起立的趋势。
好在胖子的声音从听筒里传了出来,大呼小叫道:“老大你在哪呢?你赶紧回来吧,童和在我们这耍酒疯呢!”
童助理虽然是军校毕业,但大家平时总忘了他这层身份,总觉得他是个单纯的科研人员,他们都不敢动粗。
解玉楼有些惊讶,下意识回道:“管童和你找沈斯年啊,找我能干什么?”
胖子崩溃道:“我就是联系不到博士啊,他不知道被那个姓云的忽悠到哪去了,童和觉得自己没希望了,现在已经处于崩溃边缘!”
“啧。”解玉楼看着池畔,对胖子道:“等着。”
他挂了电话。
池畔立刻放下手呼吸,然后去推解玉楼:“你起来吧,咱们回去。”
“谁说回去了?”解玉楼扬眉。
池畔一懵:“童哥喝醉了,博士不见了,你不着急吗?”
解玉楼勾唇:“沈斯年跟人吃宵夜去了,童和也该需要这么一个刺激,不然还真一辈子给他当助手?”
“可是......”池畔还想再说,解玉楼却直接吻住了他,堵住他的话。
池畔的脸红透了,他实在想不明白,今天的解玉楼怎么就这么没完没了的,难道是这里的环境把他给刺激到了?
不过很快,他就没心思想这些了,再次被解玉楼抢走了全部的思绪。
另一边童和正趴在范荆床上,抱着他的枕头无声哽咽。
范荆:“......”
游松桉穿着睡衣,抱臂站在他身边,问道:“他怎么喝成这样?”
“估计是假酒吧。”胖子摇头:“他俩肯定没有藏过什么酒,现在这样指不定是直接把酒精喝了。”
范荆无语道:“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胖子反驳道:“失恋的人什么都能干出来。”
“我没失恋!”童和大喊了一声,给几人吓得一抖。
胖子拍拍胸脯:“幸好就咱们几个住这层。”
他都不敢想,如果大熊、小一、白巷和段永思都在的话,这场面该有多热闹。
“老大他俩呢?”游松桉问道:“你不是联系到他们了吗?”
胖子也纳闷:“不至于吧,这都半个小时了。他俩到底在哪呢,我听着是在外面,还有点风声。”
话音未落,解玉楼和池畔就站到了他们面前。
三人又是一抖。
“......”
说实话,大半夜的,忽然这么出现是挺吓人。
池畔看向躺在床上的童和,表情很是同情:“童哥现在应该很难受吧。”
他给他治了一下,虽然不能让他醒酒,也不能让他从失恋的阴影中摆脱出来,但至少能保证他不因为宿醉头疼。
解玉楼拿出手机,给沈斯年拨过去,已关机了。
“不对啊。”解玉楼疑惑道:“就算要吃饭也不至于吃到现在啊。”
沈斯年之前给他发了条短信,简单说了一下自己今天晚上要和云承吃饭叙旧,但因为种种原因,他不希望童和知道,又怕童和找他,就和解玉楼说了。
...
“吃饭?”游松桉惊讶道:“他真跟他师兄约会去了?”
一说完,童和就嚎了一声,哭的比去幼儿园上学的孩子都惨。
众人:“......”
胖子干笑道:“有生之年能看到童和这样,也算是意外之喜?”
另外几人都看他,表情一言难尽。
胖子立刻不说话了。
“沈斯年!你骗人!”童和痛哭:“说好的不谈恋爱,你骗我!”
胖子都想捂脸,喝醉了的童助理真是,又可怜又搞笑。
范荆看着被他眼泪鼻涕擦了又擦的枕头,眼角微微抽了抽,他真是傻了,怎么就把门开了还把人带进屋了呢?
“你妹有心!”童和连普通话都不说了。
解玉楼短促地笑了声,又立刻忍住了,但他不笑还好,他一笑,池畔也想笑。
然后他们五个就都笑了,童和还不知道,还在哭闹,方言疯狂往外蹦。
沈斯年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
五个队友站成一排,想笑又要忍着,表情都有些扭曲,童和自己在范荆床上蛄蛹,黑色丝质的睡衣被他蹭得乱七八糟,整个人都狼狈的不成样子。
沈斯年今天已经和云承把疫苗研制出来了,等反应一个晚上后,他们就可以进行第一次实验。
因为事情终于有了进展,下班又早,所以他就答应和云承去六院蹭饭,再顺便逛一逛了。
没想到他一逛实验室,就看什么都想学一学,了解一下,云承也乐得跟他讲解,两人一不小心就聊到了现在。
等沈斯年反应过来的时候,他才知道自己手机也没电关机了。
他拒绝了云承让他留下来的邀约,直接叫了清剿队的车,让值班的队员把自己送回来了。
可他回到宿舍后,却发现童和根本不在,他就猜童和可能在实验室,可实验室里也没人,他就急了,跑过来找解玉楼他们。
没想到却看到了这一幕。
“呦,沈博士来了。”解玉楼勾唇,朝床上抬了抬下巴:“赶紧把你家助理领走吧,这也太吓人了。”
沈斯年无声地叹了口气,之后走到床边,半蹲下来看着童和,问道:“知道我是谁吗?”
童和止住了哭泣,泪眼朦胧地看着沈斯年,半晌,憋出来三个字:“陈世美。”
沈斯年:“......”
池畔下意识往旁边一抓,狠狠掐住解玉楼的大腿,才没让自己笑出来。
“嘶——”解玉楼也笑不出来了。
他家小队长人小小的,力气可不小,就这一下,解玉楼天灵盖都疼麻了。
池畔一惊,急忙给他揉腿,还用异能给他治。
但疼痛没了,取而代之的就是另一样的酥麻了。
解玉楼急忙抓住池畔的手,道:“没事宝贝,不疼了。”
池畔松了口气,也忘了笑,转头看向那对师徒。
“能走吗?”沈斯年没想和一个醉鬼计较。
童和也像是终于反应过来了,默不作声地坐起来,又踉跄着站直了。
“走吧。”沈斯年淡声说。
童和就跟在他后头,亦步亦趋,还在哽咽。
“早点休息吧。”沈斯年对众人道。
众人立刻点头,胖子还很热情地问:“要不让老大送你俩回去?”
“不...
用。”沈斯年笑了下,然后就迈步走了。
童和立刻跟上去,跟小狗崽看到骨头似的,还是比骨头高了半头的小狗崽。
送走两人,众人终于可以休息了。
胖子和池畔、解玉楼都回去后,范荆看着自己一片狼藉的床铺,深深叹了口气。
游松桉瞥他一眼,道:“去我那睡吧。”
范荆一怔,随即连耳根都红透了,支支吾吾说不出话。
“想什么呢?”游松桉好笑道:“又没说让你睡我,你激动什么?”
这回范荆更连看他都不敢看了。
游松桉就直接把他拉走了。
池畔趴在猫眼上,看到他们俩都进了游松桉的房间后,震惊地看向解玉楼:“队长,你真说对了,他俩真的进了一个房间!”
解玉楼抱臂倚着墙,闻言唇角微扬,看着有些戏谑风流。
“小队长,你输了。”
池畔视线游移,道:“今天都四次了,再来都五次了。”
“不对吧?”解玉楼故意道:“我是四次,你是六......”
池畔捂住他的嘴,红着脸,羞耻道:“我认输了!”
解玉楼立刻笑弯了眼,一下把他抱起来,进了屋。
第二天实验室再见的时候,众人神色各异,尤其是有对象和快有对象的那几个。
解玉楼春风满面,池畔一直红着脸不看解玉楼。
童和满脸写着开心,范荆眼底黑眼圈像是一晚没睡,倒是沈斯年和游松桉没什么变化。
解玉楼和池畔就不说了,这俩已经是公认的不能问,问了就是秀,秀到你怀疑人生。
童和的开心也没什么奇怪,就是范荆这个欲/求不满的样子怪吸引人的,被大熊和白巷他们缠着问了好久。
“有一个新消息。”沈斯年道:“早上上面来了通知,让我们早点准备出发去M国。我们先去那里的幸存者基地整顿一段时间,和那里的异能者磨合一下。”
“这次的任务是水里作战,所以我们需要多带一些适合与水生融合物作战的异能者。M国靠海,所以他们那边和水有关的异能者也多,也有更丰富的作战经验,我们要去跟人家学习。”
“这次出行暂定还是咱们清剿队全员出动,但大熊和段永思需要带两个小将军各回各家了。”
白巷和小一都不是很乐意回去,尤其小一。
白巷还有爷爷奶奶等着他,小一可没什么必须回港城的理由。
“现在新人类基地已经建起来了,他们需要一个领导者。”沈斯年温声道。
港城的新人类仍需要小一。
池畔抬手拍了拍小一的肩,小一就不情不愿地同意了,他听池畔的。
“还有一个好消息。”沈斯年笑说:“丧尸疫苗基本研制成功了,现在差的就是多做实验和改良。”
胖子惊讶道:“之前那么久都没好,云承一来就做好了?”
童和接道:“之前我们的实验已经做的差不多了,基本的方向都定好了,他一个病毒学家来了之后就是研制试剂的过程,能需要多久?”
众人都默契点头,听听这话里的敌意和醋味。
沈斯年推了下眼镜,道:“...
小池,这次的澧河行动,我们可以正好试验一下你是否可以控制除了植物之外的东西。”
池畔点头:“那博士我现在就要练习控制植物了吗?”
“对。”
解玉楼抬手揉池畔的头,说:“一起去吧,我知道在哪练。”
“好。”
两人出门的时候,正好碰到了云承,云承的视线不着痕迹地在池畔身上停顿了一瞬。
三人友好地打了个招呼,然后擦肩而过。
走了两步,池畔忽然停下脚步,有些迟疑地转头看去。
“怎么了?”解玉楼问。
池畔蹙眉,道:“他好像和昨天不一样了。”
解玉楼立刻带着他往回走,腰间的枪被他拔了出来。
池畔急忙跟上他,小声道:“我也不确定,就是感觉他和昨天的云承气息不一样,但好像不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