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舟给他回了个猫猫点头的表情包,然后表示自己要去吃饭了。
他跟程然说完要去吃饭,又跟傅总说要吃饭,结果还是坐在沙发上没动,他顺手点开了傅沉的头像查看大图,发现是一条正在奔来的狗,黑白色,应该是边牧,不知道是自家养的狗还是找的网图。
顾舟挑了挑眉,对傅沉这个人有了新的认识,他实在很难把狗和傅沉那张脸联系起来,无法想象生着一张冷漠俊脸的傅总顶着狗头像跟下属开视频会议的时候究竟是怎样的场面。
他喜欢小动物,很容易对用猫猫狗狗做头像的人提起好感,之前他本来想养一只猫,可任轩说不喜欢,只得作罢。
后来他被确诊肺癌晚期,还曾庆幸过幸好当时任轩阻拦,不然他死以后,他的猫怎么办?
鬼使神差地,他又给傅沉发了一条消息:【傅总头像上的狗是自己养的吗?】
傅沉很快回复:【是我养的狗,它叫傅重,小名重重】
傅沉又发来了一段视频,顾舟点开看,内容是和狗在玩飞盘,应该是以前录的,视频里的狗就是傅沉头像的那条,看上去灵敏且矫健。
顾舟觉得十分有趣,一条狗居然起了个人名,一个傅沉一个傅重,不知道的还以为狗是他弟弟。
傅沉:【你喜欢狗?】
顾舟:【喜欢,我也喜欢猫】
傅沉:【那以后有机会,你可以来我家看它,或者我带它去找你】
顾舟挑眉:【傅总可要说话算话】
傅沉:【当然】
傅沉:【叫我傅沉就行】
傅沉:【你刚不是说要去吃饭,怎么还没去?】
顾舟不按时吃饭被抓现行,莫名有点心虚,他看一眼时间,居然已经快七点了,忙回:【我这就去】
因为一条狗,两人之间的距离似乎拉近了一些,顾舟赶紧去做饭吃饭,一通忙活,吃完还是八点多了。
出门让他觉得疲惫,虽然出去也没干什么,只是在咖啡厅里坐了坐,聊了会儿天,但就是让他感觉这一天可供支配的体力已经耗尽,应该早点休息。
他早早洗澡睡觉,养足精神,第二天下午,按照约定时间去了纹身店。
这是一家非常正规的纹身店,规模不小,在燕市很有名气,慕名来纹身的人很多,需要提前好多天预约才行,顾舟跟店主算是朋友,因为是熟人,才排到了两天以后,店主姓赵,同时也是纹身师。
店主大概三十多岁,纹了个花臂,看着很凶,实际人很好,上次顾舟去纹身,结束的时候,遇到一个因为失恋来纹身泄愤的女生,女生一听要预约才能纹身,还要等好多天,当场就情绪崩溃,哭了起来。
店主忙好一顿哄,把她叫到一边谈心,还给她买了奶茶,劝她千万不要冲动纹身,男朋友吹了可以再换一个,纹身一旦纹上,再洗可就难了,他见过太多因为分手来纹身或者洗纹身的情侣,爱情使人盲目,冲动行事,最后遭罪的是自己。
最后女生成功被他劝住,放弃了纹身的打算,并说自己想通了,不过是分手,没什么大不了的,冲店主道了谢,擦干眼泪离开了纹身店。
那时顾舟信誓旦旦地想,自己绝不会和任轩分手,也绝不会来洗纹身,没想到此时此刻
,他站在纹身店前,还是成了店主那“见过太多”中的一员。
他冲店主笑了笑,说不上自己是轻松还是自嘲,对方也没说什么,只点点头,把他带到专门洗纹身的房间。
花臂店主关上门,将外面的声音阻隔开,这才问:“跟你男朋友分手了?”
顾舟没避讳,确实也没什么可避讳:“flag插下就是为了推倒,这话真的没错。”
“当时我就想劝你不要纹,”店主一边调试机器,一边说,“自己觉得疤痕丑,想遮,这没问题,但男朋友觉得疤痕丑,让你遮,这就不对劲了,他要是真的喜欢你,至于连一点疤痕都不能接受吗?”
“你说得对,”顾舟道,“所以我现在看透了,他不值得我的爱。”
“早醒悟早解脱,”店主有些同情地看了看他,再次确认道,“真的要洗吗?你这皮肤太脆弱了,可能恢复得会比别人慢。”
“还是洗吧,”顾舟态度坚决,“毕竟不是我自己想纹的,不想留下任何关于他的东西。”
那条围巾,他已经扔掉了。
店主没再说什么,带上手套,帮他消毒局部皮肤,开始洗纹身。
洗纹身比纹身还要疼,不过顾舟觉得可以忍,他对疼痛的耐受力一向很强,冷风机吹出的冷风打在皮肤上,淡化了激光带来的灼烧感。
他颈后的蝴蝶纹身本来就是遮疤用的,面积不大,颜色也不算太深,洗个两三次应该就可以了。
洗纹身的过程很快,但就如店主预料的那样,尽管机器功率开得不高,因为他皮肤太娇气,还是一打完就开始泛红,很快渗出了血珠,蝴蝶变成了血蝴蝶,他从镜子里看,觉得怪吓人的。
店主小心帮他处理过后,止住了血,又给他拿了药膏,叮嘱道:“回去以后自己冷敷一下,记得上药,注意防晒,觉得痒也千万别挠,小心感染。”
顾舟点点头,付过钱,离开了纹身店。
他站在店门口,呼吸着秋天微凉的空气,觉得像是放下了一桩困扰已久的心事。
被风一吹,脖子有点凉,他用围巾虚搭住,走向停在不远处的车。
他开车离开纹身店,而就在他离开的几分钟后,一个头戴鸭舌帽的男人从隐蔽处钻出,压低帽檐,也离开了。
顾舟回到家,从冰箱里翻出夏天冻的冰块,用毛巾裹着,给颈后的皮肤冷敷。
因为后颈怕凉,他不敢直接把毛巾贴上去,只能悬着,借冰块散发出的冷气。
长时间维持这个姿势让他胳膊很酸,脖子也很累,再次意识到纹身遮疤并不是什么明智的决定,他真是鬼迷心窍才会听任轩的话。
一番折腾,今日份可供支配的体力也耗尽了,顾舟只感觉身心俱疲,什么也不想做,晚饭随便对付两口,早早爬上了床。
好在最终没有起水泡,也没有因受凉而引发神经痛,他精疲力竭地倒在床上,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第二天,他果断没能起得来床。
其实半夜他就觉出不对劲了,奈何身体疲倦得厉害,他始终处在半梦半醒间,没办法完全清醒过来,身上忽冷忽热,嗓子发干,凭他多年生病的经验来看,肯定是发烧了。
他屡次想爬起来吃药,都没
能挣扎成功,恍惚中觉得自己吃了,可没有任何效果,才意识到原来是在梦里吃的。
就这样一直挣扎到了第二天上午,放在枕边的手机震个不停,总算是把他震醒了,他艰难地睁开眼,把电话接起,电话里传出一个女声:“喂顾舟?你总算是接了,你还好吗?给你发了一上午消息你都不回,不是生病了吧?”
打来电话的是他们部门的经理,因为发烧而变得迟钝的大脑龟速运转了好一会儿,他才想起今天好像是有个什么文件要交,因为昨晚太累,他居然把这茬给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