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平枭看他的目光多了些审视,费解又问:“你不是她之前的未婚夫吗?”
“未婚夫?”
黎意方的神情带着错愕,半晌,方才开口又道:“我不知道阮姑娘和侯爷之前到底都发生了什么,但我能向侯爷保证的是,我绝对不是她之前的未婚夫。至于她未婚夫到底是谁,我也不清楚。”
“我甚至也很好奇,她到底为什么要带着孩子来长安,又为何在一夜间突然决定,要即刻带着阮羲回到嘉州。”
听完黎意方的解释,霍平枭的面色愈发阴沉,他已经能够确定,黎意方说的都是真&#30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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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安的未婚夫,不是他。
那她的未婚夫到底是谁?
还是,她当年对他说的话,都是在骗他。
而这个未婚夫的身份,是她编造出来的。
可她为何要骗他?
霍平枭的心中窦生疑云,他知道今日不是阮安在药堂坐诊的日子,便准备立即回趟侯府,同她好好地问问这事。
虽得知了阮安和黎意方在此之前并无关系,霍平枭还是在临走前,对黎意方半带威胁地叮嘱道:“就算你不是她之前的未婚夫,也莫要打她的主意。”
黎意方的语气沉重了些,质问他道:“侯爷这么做,不会伤害你的发妻吗?”
霍平枭淡嗤一声,不欲再在此地与黎意方多聊。
“嗙——”一声。
男人出手颇为阔绰,直接在茶案上留下了一整锭雪花纹银。
小厮看着那锭银子,不禁目露精光,连声道:“多谢官爷、多谢官爷赏赐。”
小厮将那银两收好后,黎意方的耳旁再度划过男人冷沉的声音——
“毋需少尹多虑,她们两个都是本侯的女人,本侯自会将她们都安置好。”
***
霍平枭打马回到侯府后,便径直去了阮安的书房。
男人刚一掀开竹帘,便见姑娘竟是趴在案上,呼吸均匀地睡着了。
这几日阮安虽忙着药堂的事,却也没落下跟魏元学习府务,且她在入夜后,好似总难安眠,是以要在白日弥补亏空。
见姑娘的衣衫有些单薄,霍平枭将挂在梨木衣架上的外氅披在了她纤瘦的背脊上,准备等小妻子醒来,再同她好好地道个歉。
因为之前在药堂,阮安应当是想跟他解释和黎意方的关系,可他却没让人家说话。
霍平枭顺势看向了摊开在案的医录,想起那日霍羲说的话,男人不禁好奇起里面的内容来。
尤其是记载她孕事的那些实录。
思及此,霍平枭动作小心地将压于姑娘手臂下的书卷取了出来,他用长指飞快地翻着她认真写下的一页页医录,暗觉她现在的字确实比之前进步了太多。
男人并没察觉,在看着她歪扭的字迹时,他的眼底浮过一抹温淡的笑意。
终于看到妊娠实录四个字,霍平枭用指翻页的动作越来越慢。
男人眼底的笑意也越来越淡,转瞬间,消失至无。
阮安的文字亦如她为医时秉持着的理念,平实朴素,却又极其的严谨。
霍平枭逐页翻着,视线一一划过孕吐、小腿抽搐、腰痛、妊娠子鸣......
等等字迹,无一不令他触目惊心。
而这几页妊娠实录落款处,记载的病患皆是:嘉州,阮氏女。
及至看见了难产那两个字,男人的眸色骤然一变。
这一页,用不甚工整的字迹记载着——
现血崩之兆,幸服老参,母子皆平安无虞。
若遇此状,当有为母之勇。
有勇方能气正,一旦...
怯之气逆,母怠子亡。
血、崩……
母、怠、子、亡……
这六字,字字如剜心利刃。
男人将它们在心底默默念出,捏着书页的手指骨节泛白,亦发着颤,眼帘则随着他阖上医录的动作,缓而重地紧紧闭合。
再睁眼,霍平枭的额侧已有青筋暴起。
男人低垂的鸦睫掩住他眸中的淡淡冷郁,侧颈那道绵亘至肩的疤痕好似也往外贲了贲,通身散着的气场既凌厉,又沉重。
另厢的阮安睡得并不实,自是听见了霍平枭翻书时的窸窣声响。
他怎么突然归府了?
觉出他周身散着的气压很低,阮安颇觉纳闷,却还是在起身后,对他朗然一笑,温声唤道:“夫君,你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