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一个很有野心的人不假,但他最初也是从一个卑微的、任人鱼肉的伞童开始做起的,那时候,他并没有登顶的野望,他的所有力量和野心都来自于站在他身后的他的母亲——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真心对他好的人。只可惜,他的母亲被他的权力斗争牵连,成为了这座吃人的城市的又一个牺牲品。
他现在确实取得了令人骄傲的成绩,他在哥谭的地下王国里已然走到了顶峰&#30340
;位置,虽然也有不少实力相当的竞争对手,甚至还有碍事的义警时不时来揍他一顿,但王座总归是要靠着厮杀来争夺、来捍卫,他很乐意接受这些挑战。
当然,如果这些挑战都消失的话,他会更高兴的。
可有时候他也会想,这些有什么意义呢?
他现在拥有了一切,唯独没有一个能和他分享的人。
如果他的母亲还在的话……应该会因为他的成就而感到无比的骄傲吧。
如果母亲还在……
他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脑海里浮现出了马仔对他说的话。
“祂可以实现一切愿望……只要你付得起代价。”
奥斯瓦尔德睁着眼睛瞪着从窗外漏进来的月光,整宿都没能睡着,只觉得脑子里乱哄哄的,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一直蛊惑着他、催促着他。
他知道这可能是个骗局,可能他像个傻瓜一样念诵神灵的名字念上一整天都不会有人搭理他,但那又如何?反正他也不会有什么损失。
可万一是真的呢?
万一……
于是,向来杀伐果断、心狠手辣、高举唯物主义大旗、对一切牛鬼蛇神嗤之以鼻的企鹅人难得的在一天的忙碌之后,找到了一家基本没什么人会来的偏僻的教堂。
他让自己的马仔们都等在外面,自己坐在了最后一排位置上,将伞放在一旁,低声念起了神灵的名字。
“雕琢文明之笔,观测宇宙之眼,万千命运轨迹的洞察者,沉眠于星空深处的秘星之眼……”
他念诵了一遍之后,便安静地坐在那里,等待着奇迹的发生。
一秒、两秒、三秒……
时间安静地过去,他屏息以待,教堂里的烛火安静而平缓地燃烧着,偶尔发出一声轻微的火花声。
奥斯瓦尔德:………………
他越来越觉得自己是被传染了疯病了,这一切简直可笑到让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年纪大了脑子都不好使了。
就在他逐渐失去耐心的时候,他敏锐地察觉到,那些安静燃烧着烛火突然跳动了起来,就像是一阵风吹过,惊起了火苗。
但封闭的教堂哪来的风?
他的大脑中刚出现了这个念头,就感觉到一阵极度阴冷的风从他身侧吹过,他差点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那并非是温度上的冷,只是一种深入骨髓的、让人不寒而栗的、几乎实体化的恐惧感,它不冷,甚至可以是温暖的,但却让人心里发寒,如同感受到了一个自己绝对无法违抗的强大的存在,命运被完全主宰、毫无反抗的余地,人类的尊严、自我和一切认知都失去了意义的……恐惧感。
奥斯瓦尔德大惊。
他这是……成功了?这竟然是真的?!
随后,甚至没留给他后悔的时间,他便看见了在虚空中缓缓睁开的眼睛。
那是一只极度抽象的眼睛,完全是由一些奇异的光线构成,
在虚空中漂浮着。它就这么安静地垂眼看着坐在教堂里的祈祷者,不言不语,眼神因为没有丝毫感情而显得有些冰冷,但却又足够耐心,似乎并没有因为奥斯瓦尔德的怠慢而感到被冒犯。
于是接下来,他们有了刚开头的那段对话。
在告知了霍索恩自己的愿望之后,企鹅人便低着头,心跳如擂鼓地等待着对方的反应。
很快他就听见了那个冰冷、遥远而又浩瀚的声音平静地说道:“你付不起代价。”
奥斯瓦尔德愣了一下,随后巨大的失望将他吞没了。
他付不起代价——这证明他目前所拥有的一切都不够,哪怕是一命换一命都不行。
所以他这是……被拒绝了吗?
但秘星之眼的下一句话却让他猛然抬起头,眼里露出了震惊到有些不可置信的神色。
“但我可以让你重新见到她,以无害的方式。”霍索恩垂着眼看着奥斯瓦尔德,语气依然很冷静,“这并不便宜。”
灵体重新回到现实世界会很惊悚,但如果能把奥斯瓦尔德拉进灵体世界,事情就会简单很多——当然,不是要把企鹅人给鲨掉的意思。灵体世界和梦境世界是相通的,这也是为什么地球上的人类能进入到霍索恩梦境的原因。
只要奥斯瓦尔德进入梦境,霍索恩·迪伦就有办法把他拉入灵体世界,见到他母亲的灵体。
“只要是我能付得起的价钱!”奥斯瓦尔德急切地说道。
“……”霍索恩看着他如此焦急的模样,便也没有再刻意为了神秘感而卖关子,语气平淡地说道:“你会的……做个好梦。”
说完,他便闭上了眼睛,任凭秘星之眼的标记消失在了虚空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