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苏轼从小性子过分洒(顽)脱(皮),与族兄关系不是特别亲近。
族兄求到他家里让收徒的时候,苏轼还挺纳闷。但这可是小猫妖啊,难得一见的教化妖精的功德,苏轼还是很爽快地应下了。
现在苏轼发现,或许族兄求别人收苏小白为徒,猫妖什么的倒是其次,最主要的是,他这个当爹的,根本硬不下心肠来教训猫儿子。
听听这唠叨,什么谁惹了你就半夜三更去套布袋子揍了便跑,可不要当面起冲突,也不要被人发现。这还是个正经文人教导孩子的方式?!
苏轼听得都气笑了。
都说慈母多败儿,这慈父可比慈母败儿多了。
为了不让自己关门弟子被教坏,苏轼赶紧捂住苏小白的耳朵,催着苏小白赶紧上京。
苏轼弟子之一的晁补之也正好今年科举。苏轼叮嘱晁补之,一定看好苏小白。
晁补之笑着应下。
路上,晁补之替自家师弟整理被苏轼敲歪的发髻:“之前已经见你稳重了,怎么今日又去气老师?”
苏小白笑眯眯道:“要出远门了,当然要让老师多念叨几句。否则之后他想我了,可没处念叨。”
晁补之不由失笑。
旅途无聊,晁补之和苏小白互相抽背经义、达者文章,两人皆为几乎过目不忘之人,交流起来十分愉快。
苏小白在师兄们之间,那是相当得宠。在老师那不敢说的话,在师兄这随便说。
于是一路上除了交流学术问题,晁补之就全听苏小白吹牛皮了,顺带还小小的诽谤一下老师苏轼。
比如我那老师就是逊啦,至少记忆力不如我。
苏小白也不想想,苏轼多大年纪,他多大年纪。别说他苏小白是一只小猫妖,记忆力对比人类来说本就开了挂,他这开了挂的记忆力,对比同样二十岁左右的苏轼,估计也就差不多。
毕竟苏小白的记忆力,也就比晁补之好上那么一丁点不多。
晁补之忍着笑,在苏小白吹牛皮的时候点头附和,夸奖师弟就是厉害。在苏小白说苏轼坏话的时候,则用不怎么坚决的语气劝说苏小白尊师重道,然后保证不会说给老师听。
这个时代的人都十分尊重老师,师生关系几乎能影响一生命运。但苏小白居然能在苏门弟子中肆无忌惮的说苏轼“坏话”,可见这小师弟已经得宠到匪夷所思的地步了。
“小白,你进士登科后,想当什么官?没关系,告诉师兄,师兄不告诉老师。”
“哦,我想当大将军。我们大宋以文御武,我身为进士去当守土戍边的大将军,是不是很合理?”
“噗……咳咳,嗯嗯,很合理。以进士之身封狼居胥,燕山勒石,小白在史书中的名声肯定比师兄们都大。”
“我的目标是,名声比老师大!文学上的成就我必不可能超过老师,所以我要投笔从戎!”
“嗯嗯嗯,好好好,记得别告诉老师,老师会生气。”
“那当然,你看我像傻的吗?”
……
绍圣元年,晁补之出知济州。
济州有一伙横行跋扈的强盗,因武艺高强,又善于隐藏,连在白天都敢入室抢劫。
文官多软弱,对盗贼等持刀作恶的恶棍很是惧怕。历代知济州的官员都秉承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对那伙强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晁补之乔装打扮,游走街头巷尾。短短几月,他便记住了所有强盗的面容细节、衣冠打扮,并推测出其可能住处、窝赃地点、背后靠山。
是日,晁补之宴请强盗背后的靠山们,暗中传召贼曹官缉盗。
酒未过一
巡,强盗悉数归案。
杀鸡儆猴后,当地豪强作风收敛,当地治安为之一清。
晁补之坐在书房,看着一张除了猫儿活灵活现,其余花草树木都匠气十足的小画。
“小白啊小白,当日我二人在老师门下一同求学时,师兄被你拽着每日出门查访盗贼踪迹,耽误课业,被老师好一顿训斥……”晁补之苦笑后,合上画卷,哽咽声久久不能平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