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舒兰还第一次听这种言论。
她完全是懵的,有些意外地看着齐芳。
昨儿的她还把齐芳当成小妹妹看待,今儿的这一席话,姜舒兰觉得齐芳有些像大姐大。
“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这是我妈教我的,不然,她哪里能管我爸一辈子。”
他模样好,还会挣钱,还有体面的工作。
但是,在家却是个妻管严。
这都是她妈教育有方。
姜舒兰目瞪口呆,“那他们会听吗?”
“当然会。”齐芳想了想,给姜舒兰看了下自己衣领子。
姜舒兰顿时目瞪口呆。
果然。
还是她太单纯了。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姜舒兰看着齐芳的目光完全变了,齐芳察觉到了,越发得意洋洋,“好了好了,我是来找你玩的,不是提那些臭男人的,晦气。”
姜舒兰,“……”
仿佛之前说的激烈的不是她一样。
“你怎么没跟你们一起来的嫂子们玩?”
这才是姜舒兰觉得奇怪的地方,
她和齐芳也就认识一天,见了一面而已。
而和齐芳一起岛的那些嫂子们,基本都是和齐芳是旧相识了,就算是之前不认识,在招待所,在船上那么久,也都认识熟悉了。
“别提了。”
齐芳叹了口气,“她们今儿的都要去面试工作了,就我一个闲人。”
提起面试工作,姜舒兰突然想起来自己忘掉了什么。
“我可能也陪不了你玩。”
齐芳抬眼看她。
“我也要去弄面试的事情。”
不过,她要去工厂那边,而不是学校岸边。
这——
齐芳抓了抓脑袋,“可是我不想回家和那三个兔崽子相处,我能和你一起吗?”
昨晚上她和路建国有多激烈,今儿早上,那些孩子看她就有多敌对。
一口一个后妈,一口一个妖精。
心宽的齐芳也受不了,还要脸的。
姜舒兰想了想,“也成,但是你要少说话。”
齐芳比划了一个嘴巴闭上的动作。
“肯定,我接下来就是哑巴。”
等要出门的时候,齐芳突然想起来了什么,“你怎么没擦口红?”
“快,你去擦下。”
姜舒兰,“我还没吃饭,下次吧。”
她有
些不太习惯。
齐芳有些失望,但是也没勉强她。
倒是,周中锋听到口红的时候,下意识地竖起耳朵。
“你没吃饭,带在路上吃。”
是隔壁那家给的玉米棒子,刚煮好,嫩黄色,看起来就又甜又嫩。
姜舒兰嗯了一声接了一根,顺手递给齐芳了一根。
齐芳有些犹豫,“我吃饭了。”
但是,她又在咽口水,闻起来很香甜的样子。
“这玉米又糯又甜,你尝尝。”
这下,齐芳不在犹豫,接过来就咬了一口,满足的眯着眼睛,“比食堂的好吃。”
下一秒。
姜舒兰有了个不好的猜测,果然,就听到齐芳兴高采烈,“舒兰,要不我把生活费交你家,以后我来你家吃饭?”
姜舒兰想也没想的直接拒绝了。
“别,这不合规矩。”
“岛上不允许私人做买卖。”
废话,齐芳可不是一个人,她背后还有三个孩子,加上一个路建国。
他们这要是收一个,意味着有潜在的四个危险。
他们家还过不过日子了?
这根本不是钱的事情。
“这样啊。”
齐芳有些失望,不过,她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
临走的时候,一拍脑门,“瞧我这记性。”她又折了回去,从兜里面掏了两兜大白兔奶糖,递给了铁蛋儿。
铁蛋儿没接,一边啃玉米棒子,一边下意识地去看姜舒兰。
姜舒兰有些头疼,“齐芳,你每次给的这些东西都太贵重了,根本没法收。”
像今天早上,他们家给对方了一根玉米棒子。
齐芳直接给铁蛋儿抓了两把大白兔奶糖,少说有二十个。
这大白兔奶糖可是金贵的东西,卖的贵,一般人都舍不得买,得一个都要仔细吃好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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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看看齐芳,随手就抓了半两糖出来。
好几块钱呢。
齐芳下意识道,“贵重吗?”
“不贵啊,就给孩子几颗糖而已。”
而已——
姜舒兰不知道齐芳到底是啥家庭的。
下一秒,齐芳就不管孩子接不接了,直接把大白兔奶糖全部塞到铁蛋儿兜里面,兜里放不下,剩下的放桌上了。
“就是一点糖,舒兰,你别在念叨了。”
看了一眼还发懵的铁蛋儿。
姜舒兰忍不住叹了口气,朝着他点了点头,示意可以接下来了。
等姜舒兰和齐芳离开后。
姜父和姜母都跟着看了过去,下意识地说道,“这姑娘是啥家庭啊?”
昨儿的听舒兰说,对方送了她一只口红。
今儿的又给了第一次见面的孩子,两兜奶糖。
姜父和姜母自认为,他们家如今的条件算是不错到了。
但是——
像齐芳那种大手,真的是少见。
或者说是从来都没有过。
倒是,周中锋系着围裙从厨房出来了,解开围裙,递给了姜母,说了一句,“齐芳爷爷是开商行的,后来他们家把财产都捐给组织了。”
“连带着沪市棉纺厂,原本也是他们家的,在出事之前,他们家老爷子把厂子也捐出去了,只留下棉纺厂两个工人的名额,外加一间房子给他们一家人住着”
这也是齐家能躲过一劫的重要条件。
当初,他们家差点被冠上了大资本家的称号,但是好在,齐芳爷爷散尽家财,到最后他们家的房产,也只剩下的那一间二十平方房子。
别说大资本家了,按照评判条件,他们家的房子还没,人家普通工人家的好。
全家穷的叮当响。
当然,这是外人看到的。
只是,眼瞧着齐芳来了海岛后,能这般大手大脚,显然是以前养成的习惯了。
若说之前在沪市还收敛点,来了海岛直接就原形毕露了。
到底是条件好,出生好出来的姑娘,对待钱和物的态度,和普通人真不一样。
姜父和姜母听完了,忍不住感慨,“那姑娘的爷爷是真聪明。”
周中锋点头,当初他查看这次新兵资料,以及家属资料的时候。
他就留意过路建国和齐芳,尤其是齐芳家的情况,他们家算是当初那一批商行里面,唯一一家现在活的好好的人家。
剩下的不是被下放了,就是被安排去扫厕所了。
当初齐芳爷爷把家产全部捐干净的时候,还不少人笑他,是个傻子。
放着下单的金母鸡不要,洋气的小白楼不住,全家人挤到那二十平方的房子里面。
日子过得极为磕碜。
当时,还有不少人上门奚落他们齐家来着。
但是,没想到风水轮流转,也才三五年的光景,政策就变了。
原先那些笑的人,恨不得天天哭。
而齐家的日子虽然清贫了几年,但是到最后人却全全乎乎的保住了。
周中锋想到舒兰和齐芳的亲近,他微微拧眉,在资料当中,齐芳这个人怎么说?
说她傻,她相当聪明。
但是说她聪明,又似乎对这个词有些侮辱。
对方是个很复杂的人。
周中锋思忖了片刻,决定先观察观察。
另外一边。
随着姜舒兰离开的齐芳,还不知道他们家老底都快被周中锋给翻了一个底朝天。
不过,知道了就知道了,她也无所谓。
反正齐家的事情,不说沪市的人全部知道。
那也是大半都知道的。
齐芳随着姜舒兰在岛上走,她发现一路上不少人都跟姜舒兰打招呼。
当然,开始她还以为是她自己,因为她长的漂亮,大家都看她,结果最后发现,是跟舒兰打招呼后。
她也不尴尬,跟着姜舒兰屁股后面跑。
姜舒兰看着这般样子的齐芳,忍不住点了点头,这姑娘内心是真强大。
一路到了厂房办公室后。
那边人已经在排队了,而且都是生面孔。
这些嫂子们便是昨儿的才上岛的那些。
像齐芳这种心态,不上班,不挣钱,只靠自家丈夫养着的到底是少数。
大多数都像是王水香那种,家里的日子过的紧巴巴,需要自己在多挣一份钱,补贴家用。
所以,在看到齐芳和姜舒兰一起后。
大家顿时皱眉,带着几分警惕,“齐芳,你也来找工作?”
齐芳是沪市城里人,长得漂亮,又有文化,听说还是高中毕业生。
只是,大家原以为齐芳会去学校那边应聘,毕竟,工厂和学校比起来,到底是差了一分体面。
齐芳摇摇头,又从兜里面抓了一把瓜子磕着,“我陪人来的,没事,你们面试。”
曹水生媳妇苏梅听到这话,下意识皱眉,“齐芳,你该不会以为认识了本地人,就能进厂子了吧?”
苏梅比齐芳大几岁,她吃亏就吃亏在自己没文化。
只读了小学四年级,学校那边的老师,才选六个人,她肯定是应聘不上了。
听说,海岛这边厂子给的福利也丰厚,这才来了厂子面试。
但是怎么也没想到,
她们老老实实排队,一来就遇到了一个插队的齐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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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说?
大家顶着日头排队的时候,齐芳带着帽子,站在阴凉处嗑瓜子,实在是太气人了。
齐芳吐了瓜子壳,拍了拍手,“我都说了,我不进厂子,不上班,你这人怎么听不懂呢??”
苏梅看了她一眼,随即把目光放在了姜舒兰身上。
昨儿的她们就见过一面,姜舒兰实在是太漂亮了,在那码头上也是极为亮眼的存在。
“你要给齐芳走后门?”
这话一落,原本排队的几十号人,同时望了过来。
目光中带着几分不满。
“凭什么我们都要排队面试,齐芳却可以走后门?”
“我昨天有看到齐芳在食堂塞给这位女同志东西,该不会是贿赂吧?”
这话一说,现场顿时哗然。
“我也看见了,一大早齐芳口袋里面装的鼓囊囊的去了周家。”
“就是这位女同志的家。”
“齐芳贿赂,齐芳贿赂,齐芳贿赂。”
“还请组织严查。”
外面这么大的动静,自然是瞒不过屋内的人。
司务长本来在看发货情况的,但是听到外面的动静,也不由得出来了。
“怎么回事?”
他一眼就看见了外面抗议的嫂子们。
“齐芳贿赂这位女同志,对方给她走后门。”
一看到司务长,苏梅就开口了。
她心里极为不忿,大家都在为了一个工作岗位争的头破血流的时候,齐芳怎么能这般轻松?
凭什么?
这不公平。
这——
司务长皱眉,看向姜舒兰,在苏梅以为姜舒兰和齐芳要被批评的时候。
哪里知道。
司务长竟然语气温和的问姜舒兰,“舒兰,怎么回事?”
甚至,都没加同志两个字。
这让苏梅她们心里顿时咯噔了下。
下一秒。
姜舒兰扫了一眼他们,又平静地收回了目光,“她们怀疑我给齐芳走后门,就这么简单。”
“荒唐!”
司务长声音带着几分震怒,“海岛部队的厂子应聘工作,会有三个环节,个人根本无法参与应聘工作。”
“更无法塞人进来。”
“这是开厂子之初,就已经制定下的规则。”
这话一落。
苏梅她们脸色不好看,她们是新来的,哪里知道厂子还有这一项规定?
“我——”
苏梅脸色有些发白,“确实有人看到了齐芳送给这位女同志东西。”
“我是送了怎么了?”
这下,心宽的齐芳也忍不住火了,“我觉得舒兰好,我送她东西怎么了?还需要你们来批准?”
“再说了,谁说我要来应聘工作了?我齐芳有男人养着,再不济我还有嫁妆,我用得着这么辛辛苦苦一个月,就赚那三十块钱吗?你看不起谁呢?”
她买几管口红,在买点雅霜和眉笔,或者烫个头买个衣服,三十块钱就没了。
一天,她都能全部花完。
这话,怼的大家哑口无言。
苏梅实在是害怕,齐芳抢走工作,要知道名额是用一个少一个。
她冷笑一声,“那谁知道?”
“你既然还不服气,那就拿出证据来。”
姜舒兰脸色平静地看着她,“你说齐芳贿赂我,有证据吗?”
苏梅哪里有,不过是众口铄金而已。
“你没
有对吗?”
“我有。”
姜舒兰朝着司务长问,“昨儿的报名名单出来了吗?”
司务长点头,把名单递给了姜舒兰。
姜舒兰打开名单,然后翻到报名表的那一页,竖在了苏梅面前,“你看清楚,这是今天参加面试人的名单,请问,有齐芳吗?”
苏梅到底是识字的。
她简单的看了一遍,确实没有。
她晃了下身子,还企图狡辩,“谁知道你会不会今天加进去?”
这下,司务长开口了,“规则已经定好,提前面试的名单,第二天是无法加人的。”
“厂子的领导,不是傻子。”
这话一落,苏梅的脸色越发白了,她往后退后了一步。
周围的人也都一惊,下意识地和她拉开了距离。
大家先前都指责姜舒兰和齐芳,但是她们都没冒头,真正冒头的只有苏梅而已。
苏梅一身冷汗。
而姜舒兰看了她一眼,樱唇轻启,“开始面试。”
这话一说。
苏梅再也站不住了,身子一歪,斜斜的栽了下去。
晕倒过去之前,她在想。
姜舒兰这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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