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主府。
这是一座本就有的院落,前后占地不算小,曾属于云州还算有名气的一个家族......崔家。
整个城南这么大片区域,其实也再找不出几家像样的院落,配得上世子身份。
巧不巧,就崔家当初别出心裁的在城南建房,说是要沾沾北野王府的贵气。
天知道,这地方非但没什么贵气,反而有晦气。
北野王足够强,镇得住晦气,崔家还差得远。
世子谢夜阑就站在院子里,似乎对这陌生的院子还有几分淡淡的好奇。
但他对这院子曾经的主人,一点兴趣都没有。
手下人如实汇报这崔家人的案子,劝说他不要住在此地,虽说案发在武馆,可毕竟是灭门的事,这家里也显得有几分不吉利。
手下的汇报还没有说完就被他摆手打断,这种事,不值得影响他的心情。
城南这种晦气荒废的地方,却让北野王府稳如泰山,真要是论贵气,谢夜阑没想过自己会输给拓跋烈。
林叶到城主府的时候,这位年轻的皇族笑着迎上去,看起来没有一点生分的样子,像是看到了多年老友。
“林将军。”
谢夜阑笑道:“还特意让你跑来一趟,着实是有些失礼了。”
然后他就注意到林叶脑门上红了一块。
“这是?”
他指了指林叶脑门。
林叶道:“打架了。”
谢夜阑脸色有些不好看起来:“是谁这么大的胆子,竟敢殴打契兵营的将军?”
林叶:“不是殴打,是正常切磋。”
将军封秀道:“我到契兵营的时候,几个分营,数千契兵围攻林将军的兰字营,这似乎不算正常切磋,是哗变。”
林叶:“封将军还不了解契兵营,也不了解我。”
封秀:“不管了解不了解,哗变就是哗变。”
林叶:“切磋就是切磋,我在契兵营一年,打了一百六十多场架,都是和一群人打,按照封将军说法,那是哗变了一百多次?”
谢夜阑心里一动,想着这个被拓跋云溪如此关照的少年,难道是个二百五?
一年,三百多天,打了一百六十多场群架,差不多两天打一架。
林叶道:“契兵营练兵的方式,大概与正规军队不大一样。”
谢夜阑道:“我才到云州,对诸事不熟,对契兵营也不熟,所以还请林将军解释一下。”
林叶道:“契兵营负责治安,要对付的不是正规军队,也不是塞北的强敌,而是城中的泼皮无赖,黑道势力。”
他看向谢夜阑道:“所以,打架,是契兵营最主要练的东西。”
此时谢夜阑突然就不想在这事上多纠缠,可能他已经开始觉得林叶确实有病。
所以他只是随声附和了一句:“北野军的将军们练兵,确实不拘一格。”
林叶:“将军们确实懂得因材施教,所以契兵营现在已具备维护好云州城的能力。”
他今天的话,似乎特别多。
他说:“元将军他们所要求的日常训练计划,就是分队打架,假定出一个敌人,然后调集各分营合力围剿。”
谢夜阑点了点头:“如此说来,倒也不是因材施教,而是因势施教,这其中也有林将军功劳。”
林叶:“大人说的是,说我功劳最大,倒也不算虚言。”
他在这种事上牵扯不断,谢夜阑想着尽快打断他才对,把话题回到正道上来。
所以他笑了笑道:“看来这种练兵方法,是林将军想出来的?”
这么大一个台阶,林叶就该下去,可他没有。
林叶道
:“不是我想出来的,他们想出来一般也不会提前通知我。”
谢夜阑下意识的应了一句:“为何?”
林叶:“因为我就是那个敌人,每次。”
他认真的说道:“如今日这样,几个分营数千人围攻兰字营的事,其实过去一年,发生过至少几十次。”
他好像还挺骄傲。
他说:“因为我们兰字营,负责扮演坏人,每次!”
他这是明明白白的告诉谢夜阑,那可以算是打群架,也可以算是演习。
谢夜阑道:“了不起。”
林叶:“确实了不起,我们扮演坏人,没输过。”
谢夜阑抬头看了看天空。
他不得不认真思考一个问题......从种种情报来看,这个得拓跋烈重视,得拓跋云溪青睐的年轻人,自己是不是高估了。
林叶此时又说道:“若城主大人不信,可下令再打一架,我兰字营一挑三,一挑四,一挑五都没输过。”
谢夜阑:“倒也不必......林将军治下的兰字营,确实了不起。”
他指了指院子里的凉亭:“咱们过去坐下聊聊?”
林叶道:“坐不下,我站着即可,从墙上摔下去墩了屁股,大概还有一块石头,正硌在我尾巴骨那块儿......”
谢夜阑:“那你站着吧。”
他越发觉得情报可能不准确。
以他对林叶的了解,都说这家伙是个话很少的人,在契兵营也被称为冷面阎王。
可是,哪里话少了?
林叶问:“大人召我来,可是有什么要紧事吩咐?”
谢夜阑道:“唔......差点忘了正经事,听林将军说这契兵营的事有意思,竟是入了迷。”
林叶:“那我再和大人仔细说说。”
谢夜阑:“不必。”
他看了封秀一眼,封秀此时也在抬头看天,大概是觉得,和这样一个家伙浪费时间,真的是没有任何意义。
谢夜阑道:“说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