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纵一夜的惨痛代价就是第二天起不来,谢音楼睡到正午时分,迷迷糊糊地被傅容与扒出被窝,跑到浴室去简单的洗漱。
身子刚要软绵绵地歪到一旁,听他说:“你今天不是还要去拜访老师?”
谢音楼立刻清醒过来,主动地接过他递来的浅绿裙子。
她师承“国绣手”之称的艺术大师周淑琴,在民间刺绣界很有名气,自从将苏绣绝技传授给谢音楼后,就搬到了老城区里静养,不过仍然是有无数人排着队想见。
谢音楼这次来访,是因为她之前一幅月色有山河的水墨刺绣图被老师拿去参赛,获了奖。有记者想要采访她,将地点选在了周淑琴的家里。
热闹的外间是店铺,里面后院才是居住的地方。
谢音楼跟老师在谈论获奖事情时,傅容与没有打扰她们,就待在店铺里,他一身清爽干净的白衬衫和蓝色长裤,单手抄着裤袋,看着就跟隔壁大学城里的学生般。
路过的女孩子都会偷瞄两眼,好奇这么好看的男人在刺绣店做什么。
傅容与没做什么,他只是看着挂在墙壁上的相框,应该是早年的大合影,那时谢音楼模样很稚嫩,穿着一身苏绣旗袍站在周淑琴身边,笑时喜欢先弯起眼角。
过了会,店铺外走进来一个同样穿旗袍的女人。
傅容与听到脚步是朝他走来,让了路,不经意间注意到面前的女人,倒不是脸生得多好,而是她右眼残疾,窗外风迎面吹来时,几缕秀发挡住了半张脸,对他友好微笑。
几秒后,她主动地跟傅容与攀谈道:“你还记得我吗?”
“十元钱。”
傅容与回忆起,是那个雪夜里靠一根绣花针摆摊,替人缝补养活自己的残疾女孩,当年她帮他在衣袖缝了朵蔷薇花。
只收了十元报酬。
“我叫杨怜。”
名叫杨怜的女人温柔道:“当年有个叫傅青淮的男人赞助我上学,还替我爷爷奶奶付清了医药费,但是他告诉我,真正的恩人另有其人……这些年我都知道,那个人是你。”
她欠傅容与一句谢谢,由心底感谢他出手相救。
傅容与说:“我赞助你,是因为我太太跟你年龄相仿,也学刺绣。”
杨怜略有讶异,很快就懂了他话里意思:“我在周淑琴老师这里打工了两年,听说过傅总的太太,她是个很优秀的传承人……看报纸上,你们去年结婚了,新婚快乐。”
……
谢音楼来到店铺时,恰好看到傅容与在跟个旗袍女人说话,她倒是没上前打扰,等人走了,才慢悠悠地走过去,抬手轻拍他的肩膀:“这里你都有熟人?”
傅容与自然不过地将她手握住,薄唇带笑:“不是熟人,是以前委托傅青淮赞助过的一个女孩。”
谢音楼又看向外面那抹单薄身影,细细回想片刻,说:“你写给我信里提到过的那个右眼残疾的女孩?”
“嗯。”
“这么多年过去,她在这里打工又能遇见你,真是很有缘分了。”
“要有缘分,也是你跟她的……”
傅容与的话,让谢音楼好笑地看他眼,牵着手一起走出店里时,温柔的语气透着几分调侃:“傅总,你求生欲有点强,怕我家法伺候?”
她笑时,脸蛋映衬着满树洒下的日光,很是好看。
傅容与修长的手指摸了摸她软玉般触感极好的肌肤,薄唇低声:“十年之前,我在雪夜路边遇见她,会好心赞助,是因为你学刺绣,她的眼睛太干净,也像你一样。”
这个谢音楼在信里就知道了,又问:“然后呢。”
“如今再遇,是因为你来拜访老师,我才会来到这里。”傅容与手掌帮她挡着光,嗓音不急不缓地往下说:“千丝万缕的缘分,都是因你而存在。”
谢音楼想想好像有点道理,回头再看店铺时。
只见那个穿着旗袍,右眼残疾的女人静静地立在门前,目送他们离开,朝谢音楼微微一笑,是友善,充满了感激之情的。
*
作品获奖的事告一段落后,谢音楼闭关待在别枝坊里,趁着下个月之前,亲手缝制了件旗袍,想送给母亲,作为《雨中客》这部电影上映的礼物。
她要回泗城一趟,所以暂时将店歇业半月,带着傅容与和汤阮一起回。
傅容与即便再忙,也得去给岳母捧场,他在沥城这边的生意,多半和傅家的傅青淮都有关系,重要的商会场合没时间出席话,就以有家室为理由,推到了傅青淮身上。
为此,傅青淮在他起飞前,亲自给他打了个电话问候了一遍。
挂之前,甚至是问:“出个价,要多少钱才能让你把公司总部搬回泗城。”
傅容与接过空姐递来的毛毯,温柔无比盖住谢音楼身上时,语调从电话这端透着气定神闲道:“无价,我老婆的旗袍店开在沥城。
她在……
我就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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