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晓东在休息时间一向是不爱提学习话题的,见宋药跟石楠说完就去看自己,赶紧转移话题:
“那那个人贩子会被枪毙吗?”
王伯一边扫地,一边估量着:
“要看情节严不严重,她拐卖的那些孩子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回来,如果都能找回来的话,可能要轻一点。”
赵晓东立刻:“那还是都找...
回来吧,轻点就轻点,还是人比较重要。”
宋药赞同的点头:“诶,听说好几个都是亲爸妈把小孩交出去的,他们怎么舍得呀。”
如果换成他家,他爸妈就算是再苦再难也不会把他送出去的。
照着宋爸的话来说就是,跟着亲爹妈,再难的日子好歹有人真心对着,可要是交出去了,谁知道买了孩子的人家是什么人。
王伯叹口气:“这事现在已经传开了,好几个悄悄把孩子卖了的人家都哭天抢地,说是以为孩子能去过上好日子。”
结果居然是被人贩子给卖了。
男孩还好,别人买回去多半是当自家儿子。
女孩……被卖去大山里的几率就大了。
星河县一向民风淳朴,老百姓们也就更容易相信人。
那几个孩子的父母都说,对方穿的精细,出手大方,跟他们说的是有家城里人生不了孩子,所以才想买小孩。
又说孩子到了人家家里,绝对是吃香喝辣,独生子女,总比跟着他们过苦日子强,虽然说不让两边来往,但是也会写信说说孩子近况。
他们这一心动,就上了这个当。
结果现在知道了自家孩子不知道被卖到哪里去了,顿时各个天塌了一样的对着公安哭,求他们把孩子找回来。
宋药代入了一下被父母亲手交给坏人的小孩,一点都不觉得这些父母可怜:
“要是以前吃不饱饭也就算了,现在家家户户至少不会饿肚子,他们是亲生爸妈都能把小孩送人,还指望别人能对小孩有多好吗?”
宋药很生气。
他觉得这样的父母很不负责任。
王伯见明明是说着别人的事,他却气呼呼起来,有点哭笑不得:
“幺儿,你是读过书的,和他们不一样,他们没见识,没远见,想要孩子能过上好日子,又自己办不到,所以才想走捷径。”
“要是能够想到这一茬,肯定也不会把孩子送出去的。”
宋药还是坚持自己的看法:
“老师说,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之深远,他们能在衣食安保的情况下把自己的小孩送出去,可能真的也爱自己的小孩,但是肯定不够爱的。”
说着,小孩叹口气:“要是做家长可以考试就好了。”
星际时代就要考试的,可那是几千年之后的事了。
也不知道他长大之后,能不能让中洲做家长也要考试。
王伯直接被逗笑了:
“做父母还要考试?天底下哪有这样的事?”
宋药握紧小拳头:“等我长大了,我一定要让我们中洲有这条规定!”
王伯就只当做他是小孩子异想天开了。
赵晓东则是开始发愁:“那万一我考试不过怎么办?我不知道要怎么当人爸爸呀。”
石楠倒是觉得这样不错:
“如果真的有这条规定的话,就不会有家长把自己孩子送出了。”
大家都支持(王伯的意见被他忽略了),宋药立刻充满了无限信心。
他盘算起来:“那我们一起来吧,先商量商量第一步应该做什么?”
005鼓励宋药:【宿主,只要科技发...
展到了一定地步就一定可以的。】
就比如星际时代的家长考试。
偷偷生当然也能生,但是生下来之后怎么过星网那一关,家里没有新生儿还要买新生儿产品,星网AI绝对能检测出不对。
换成现在的中洲,就算国家发布了当父母必须要考试,那也照样能有许多人找到漏洞。
宋药觉得005说的很对。
“我们要先发展科技,只要科技起来了,如果有人不按照规定来,一下就能被发现了。”
赵晓东点头:“对,就好像是放羊蜘蛛,虽然它的外形失败了,但是如果它能成功,用它放羊,肯定能很快发现哪只羊没跟上。”
石楠补充:“还有要把那些坏人抓起来,还有让每个小孩都知道什么是犯法的。”
她还是对这件事念念不忘:
“要是我早知道他们卖掉我是犯法的就好了。”
在石楠的意识里,大人们从来不会教导小孩子这些知识,但是她觉得,如果小孩子们都不知道的话,也许有时候被伤害了都不知道保护自己。
她还可以跑,可以打架,可是其他小朋友力气可没有她大,也不会抓兔子来吃。
石楠说:“长大了我要到处跑,我要找个工作,工作内容就是把那些被欺负了也不知道这是犯法的小孩都救出来!”
宋药努力的对号入座了一下,实在是对不上:
“好像没有这样的工作呀?”
他戳戳赵晓东:“你知道吗?”
赵晓东:“你都不知道了,我更不可能知道了。”
于是仨小孩齐刷刷抬头去期待脸看王伯。
王伯:“……这样的工作啊……”
他绞尽脑汁的找了个类似的出来:
“记者?记者就是到处跑,到处解救人,然后把事情报道出来的。”
三个小孩恍然大悟:“写报纸的记者吗?”
王伯点点头:“差不多吧,不过记者挺累挺吃苦的,楠楠你一个女孩子……”
话说到这里,他对上石楠黑亮的眸子,又把剩下的话咽了下去:
“想做这个工作也不错,你可以现在先好好学习语文,当记者可是要学会写稿子的。”
石楠立刻拍胸脯:
“没问题!我语文成绩很好的!”
看她哐哐哐的拍自己的小身板,王伯眼角抽了抽。
等仨小孩跑去找法典了,他这才溜达溜达的跟也拿着根扫把在扫的王教授说:
“你确定楠楠那小女孩刚去东东家几天?”
王教授:“啊,我确定啊,她还是我们一起带回来的呢。”
“怎么了?”
王伯:“……我怎么看她跟小男孩一样,不对,她看着好像比幺儿他们还像男孩。”
赵晓东还好,他大大咧咧的是个标准小男孩的样。
宋药就不一样了。
他虽然也调皮,但是大部分时间还是爱干净的,衣服总是自己整理的妥妥帖帖,说话的时候也斯文一点。
石楠就完全相反了。
王伯刚才还亲眼看着她帮宋药他们把推...
不动的摩托车给正过来了。
这是一个九岁小女孩能干的事吗?
王教授听哥哥如此如此一说,十分淡定:
“很正常嘛,村里女孩都这样。”
王伯年少的时候吃苦都是在城里吃的,倒是还真没有在村里生活的经验。
听了之后半信半疑:“是吗?”
“是啊。”王教授很肯定:“幺儿妈妈就是这样的,大树村好像很容易出力气大的女孩子。”
见弟弟说的这么肯定,王伯开始怀疑自己。
难道是他真的从来没在村里住过,所以对于村里小女孩有点误解?
宋药他们可不知道王伯正在怀疑人生,他们高高兴兴找到法典,又去公安局围观了一下,这才高高兴兴回家。
不过这件事还是对小孩子们的影响很大的。
那个人贩子为了减刑将孩子的下落一一招了出来,但也不是每一个都能等在那被公安救。
她手里大部分的孩子都卖给了上家,公安们抓到了上家,上家又表示他们把孩子卖给了上上家。
一直到了冬天第一场雪时,依旧还有三个孩子没找回来。
倒是找回来了两个女孩子和一个男孩子,其中一个女孩子是被当成童养媳买过去的,就算公安解救及时,她也依旧受了惊吓。
听说从回来就一直没说话,人看着也是浑浑噩噩的。
另外两个孩子也好不到哪里去,他们是被卖给了乞讨团伙,对方为了让他们看上去更可怜好引起路人怜惜,生生打断了他们的胳膊。
听说要不是怕他们年纪太小砍断胳膊腿撑不住死掉,那些人还想要把他们的胳膊腿给砍掉。
这话大人们没跟孩子们说,是仨小孩鬼鬼祟祟爬在树上打算吓唬村里小孩的时候,无意中遇上了大人们聊天才知道的。
宋药当时就吓得脸煞白了,下去的时候差点没抓稳掉下树,还是石楠抓了他一把。
赵晓东也好不到哪里去,腿都是软的。
只有差点被卖掉的石楠还算沉得住气,不过脸也没了血色。
但因为皮肤太黑,没人看得出来她也在害怕。
她自觉自己是三人中胆子最大的,强撑着把宋药送回了家,跟赵晓东回赵家之前,还跟他说:
“幺儿,你不用怕!我打架可厉害了,原江哥哥比我更厉害,有他在,坏人抓不了你们的。”
宋药恍惚的点头,回到屋里就躲在被窝里不敢出来了。
晚上都是原江陪着他睡,他才能睡着。
宋奶奶当天就看出不对劲来了,套出话之后,立刻去了赵家一趟,让赵奶奶注意两个孩子情绪。
赵晓东是吓得不轻,石楠看着还好,结果当晚就发起了高烧,烧的昏昏沉沉的流了满枕头眼泪。
但她也不知道是在荣安家养成的习惯还是性子就是这样,明明哭的这么厉害,硬是意识不清了还咬着牙不肯哭出声音出来,那样子把婆媳俩吓了一跳。
赵妈妈连夜去找的老大夫。
老大夫把了脉,果然说是惊悸导致的,知道自己差点就会变成被砍断手脚的其中一员,哪个小孩能不怕呢。...
他开了药灌下去,石楠才算是勉强退了烧。
第二天醒来,她完全忘了自己哭过的事,只知道生病发了烧,得知赵妈妈赵奶奶照顾了自己一晚上,还不好意思的说等她好了抓兔子给她们吃。
赵晓东睡得喷香,压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见石楠生病了不能跟他一起去找宋药玩,还替她可惜了一会。
然后他就屁颠屁颠去找宋药了。
宋药眼底下又挂了两个小黑眼圈,正有气无力的吃着鸡蛋。
见到赵晓东来了,有气无力递给他一个蛋。
“石楠怎么不来一起玩?”
赵晓东:“她发烧了,外面这么冷,我奶奶不让她出来玩。”
宋药更不开心了。
他以前是发烧专业户,倒是不担心石楠,小孩子发烧那不是很正常吗,就是有点遗憾:
“我还想今天一起玩捉迷藏呢。”
捉迷藏这种游戏还是要人多一点才好玩。
他打了个哈欠,跟赵晓东抱怨:
“我做了一晚上的噩梦,梦见坏人拉着我要砍断我的手和脚。”
吓得他一直在梦里喊原江哥哥,喊了一晚上感觉整个人都没精神了。
赵晓东见宋药蔫蔫的,有点担心他:
“要不我们做点东西?免得你总是想这件事,今天晚上又做噩梦。”
刚刚还一副咸鱼模样的宋药立刻腾的一下坐直,双眼放光:
“我们继续做那个测血缘的吧!!就是上次你嫌太难不愿意继续做的那个!”
赵晓东看着瞬间精神奕奕的宋药:“……你刚刚不会是在装样子骗我吧?”
“没有!怎么会呢!我是真的做噩梦了!”
宋药视线里简直要充满期待:
“赵晓东,东东,东东……来呀来呀,我们要是能把这个做出来,以后那些被拐卖的小孩子就不会找不到爸爸妈妈了,东东……”
赵晓东被他一个劲的叫,往桌子上一趴:
“行了行了,你别东东东东的叫个不停了,我还锵锵呢。”
宋药立刻搬着小板凳挪到他脸那边:
“你就当帮我嘛,我一个人真的搞不定,忙了这边忙不了那边,忙了那边还有另一边,你想想那些小孩子多可怜呀。”
事实证明,当宋药想要达成一件事的时候,很少有人能够拒绝他。
赵晓东还是苦着脸答应了下来。
宋药刚开始还高兴,等到俩小孩一起站在那个半成品面前时,苦瓜脸就变成两个了。
这个东西之所以放了这么长时间,最主要原因当然是永恒的“太难”。
哪怕宋药有学习系统帮忙,可他要啃掉那些晦涩的内容都不知道死了多少脑细胞,再要应用上去整个人都不好了。
何老师都被逼的也不拔树了,一有空就抱着书啃。
叶同学那边倒是回信照样每次都能回答的上,但哪怕是他在面对这些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问题时都被累的够呛。
光是医大他都跑了好几次了,厚着脸皮用外校学生的身份跟人家的老师请教,闹得他导师还以为他叛逆想转校。
后来又有了杂七杂八各种新鲜事转移了小孩注意力,宋药这才决定放下慢慢来。
...
但这次的人贩子二次事件算是给他又上了上弦。
学习晦涩难懂的东西,一次次的实验,一次次的失败是很累,可想想那些被人贩子拐走断手断脚的小孩,宋药就觉得他又可以了。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是,他身边有赵晓东陪。
还有原江哥哥时不时投喂各种好吃的。
深冬最冷的季节,宋家人终于得来了好消息。
宋药小朋友得意宣布,他们的血缘检测机器已经有了成果。
他是该得意的。
因为为了能够做出这台简陋的血缘检测机器,小孩连捉迷藏都只玩了三四次,跳房子五次。
打仗游戏他都不玩了。
每天不是抱着书看,就是蹲在试验场。
就连何老师都有点担心他这样会不会太累了,然后发现小孩精神奕奕满身活力后,不得不承认自己真是老了。
宋药的认真起来,那是真的认真。
而跟赵晓东住在同一个屋檐下的石楠也好像是被这事刺激到了。
她成绩比不上赵晓东宋药,就拼命学,完了刚学完,又去不停练武。
赵晓东在家里要看着石楠努力,去了试验场要看着宋药努力,每天休息一下玩一会,都觉得这是一种罪恶。
好不容易出了一点成果,他简直恨不得昭告天下他们的努力终于换来了回报。
县长听王教授说了这事之后,也不顾大雪,硬是带着秘书屁颠屁颠的就来了。
王教授一直觉得县长是个挺懒散的孩子,见到他冒着这么大的雪,还挺惊讶。
县长一本正经:
“幺儿和东东的厉害我是知道的,既然他们这么高兴,又做出了为国为民的好东西,我身为县长,身为他们的朋友,当然要现场鼓励表扬。”
秘书偷偷翻白眼。
分明是下大雪整个县都进入冬眠时期,一点活动都没有,县长这才一听说有热闹看立刻跑来凑热闹。
县长可不管,反正他觉得自己就是为了国家为了星河县为了百姓,这才不辞辛劳的跑这么一趟。
他笑呵呵的准备等待王教授的赞誉。
然后就看到了王教授望向他古怪的视线。
县长:“?”
怎么了吗?宋药和赵晓东做的东西,那肯定都是好东西啊。
干嘛用这种眼神看着他。
到了地方,他终于知道怎么了。
试验场上,县长一脸纠结的看看桌上的大公鸡和一只看上去只有一个月大的小鸡,悄悄跟秘书吐槽:
“为什么幺儿的表情这么肃穆?”
简直和医生对病人宣布绝症差不多了。
宋药的表情的确很肃穆,他甚至还叹了口气。
然后扭头,对着桌上的两只鸡说:
“没错,这只小鸡不是我们家大公鸡的孩子!”
赵晓东一脸震惊:“怎么会这样!你家不是只有一只大公鸡吗?!”
宋药对着桌上的漂亮公鸡摇头叹气:“那么只有一个答案了。”
...
“我们家的母鸡有了别的大公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