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想起那次在驿站,某人说的那一番酸溜溜的话——
【我三岁那年就能拉弓了,不到五岁便能同阿爹到山里射些小猎物。离开浮玉山后,骑射武艺更是从来不曾落下过。容昭昭,我也可以教你射箭、教你骑马、教你做许多你想做的事。】
那时她只觉他这样一番话说得莫名其妙极了,可这会听完盈雀的话,顷刻间便有了醍醐灌顶之感。
所以顾长晋打翻的那一个醋坛子是因着穆大哥?
真是……好笑。
容舒眉眼缀了些清浅的笑意。
换好衣裳出去,穆霓旌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眼,笑道:“你穿这骑装也好看得紧,走罢,趁你有空,今儿我教你策马。”
容舒笑道:“我今儿有人教了。”
穆霓旌挑眉:“谁?”
顿了顿,又立马反应过来:“太子殿下?”
容舒弯起嘴角“嗯”了声:“他自个儿主动说要教我,不找他找谁?”
穆霓旌瞥着她唇角那温雅又甜蜜的笑,也跟着一笑。
兄长可没本事叫昭昭笑得这样甜,她再希望昭昭嫁入穆家,也不得不承认,太子才是她这位手帕交最好的归宿,还好没叫昭昭知晓兄长的心意。
穆霓旌爽快道:“那敢情好,我还想到密林深处去探一探。一会我自顾耍去,你去寻殿下,下晌我再回来寻你。”
穆霓旌早就想去闯一闯鸣鹿山的内林了。
容舒应了声“好”,小心翼翼地上了马,揪着马缰“哒哒”着来到了密林口。
顾长晋已经在那里等着了,见她一身火红色的骑装,微微一怔。
她的长相宛若芙蓉、海棠一般明艳娇柔。
然穿上这一
身骑装,明艳之余,又多了点英气,似骄阳,又似褪去绿叶后依旧矗立在枝头的木棉。
顾长晋信步上前,道:“今儿想骑马?”
容舒颔首道:“这不是有位三岁便能挽弓,五岁便能猎到小猎物的人说要教我骑马射箭吗?既如此,那就从今日开始教罢。”
顾长晋掀眸看着坐在马背上的姑娘,挑了挑眉。
“不累了?”
昨儿这姑娘在榻上一个劲儿地嚷着累了不要了,还说今儿不骑马,只在林子里赏景,看他们打猎便好。
歇了一宿,这会倒是精神奕奕了。
“不累,我睡到辰时才醒的。”容舒笑着催促他:“你快教我,最好今日叫我能痛快地扯缰跑两个来回。”
顾长晋便牵过马缰,领着她来到一块空地,又捡起一块木枝,道:“你的骑姿不对。”
从她出现在视野里开始,男人的视线就没离开过她,自是将她的骑姿看得一清二楚。
他用木枝在她腰臀和大腿处轻敲了下,道:“太翘,太弯,还有这里——”
木枝缓缓上移,敲着她的肩,“锁得太紧了,昭昭,放松些。”
容舒接连挨了他三下,忽地就明白他为何要带他来这个空地教她了。
这人当起先生来,当真是挺严格呢。
就这么个稍稍走神的片刻,男人手里的木枝来到她后背轻碰了下,道:“莫走神,骑马、射箭时务必要聚精会神,方能随机应变,不让自己受伤。”
容舒忙敛神,认认真真地按照他教的去做,花了大半个时辰的时间,方在骑姿上过了关。
从马上下来时,腿都在打摆子了。
顾长晋见她出了一身汗,给她拧开一个水囊,问道:“可是累了?今儿练到这?”
“不成不成。”容舒接过水囊,一连喝了几口水,道:“好不容易骑姿对了,好歹要让我跑一跑马。”
顾长晋打量着她的脸色,见她没在逞强,这才颔首道:“我骑上追影,陪你慢慢跑。”
话落,他吹了一声口哨,一匹神骏的遍体通黑的马立即“哒哒”着跑来。
容舒好歹是几个牧马场的主人,在大同挑马苗挑了好几个月,看马的眼力是有的,一见着那马便知这是匹血统普通的马。
但这马血统虽普通,身姿却是不凡,比容舒见过的几匹名种宝马都要神骏。
顾长晋看她一瞬不错地盯着追影看,笑道:“追影是匹野马,在辽东的一处雪原受伤后,被我救了下来,之后便跟着我回来上京。它虽是一匹野马,但性子十分温顺,不会伤人。”
他朝追影又吹了声口哨,往容舒那抬了下下颌。
追影立即“哒哒”着朝容舒行去,乌溜溜的眸子望着她,旋即将头乖乖垂下,由着她抚摸,当真是乖顺极了。
容舒心生怜爱,抬手去摸。
只她这厢手才触到追影的鬃毛,她身后的小马驹立即不悦地“喷”了一鼻管气,一撅马蹄,蹭到容舒身边来,将头挤到容舒的掌心下,要她摸。
这小马驹名唤小锥,乃是血统尊贵的河曲马,是当初宫里送来的聘礼之一。
小锥脾气一直很温顺,还极亲近人,盈月、盈雀简直把它当做宝贝疙瘩般地伺候着,不想醋性竟然这般大。
容舒忍不住“噗嗤”一笑,道:“顾允直,你瞧,小骓同你一样,是个醋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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