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一战不算大捷,但绝对算得上阶段性的胜利了。
虽然卫尘起下令仍禁酒水,但还是进行了一场小型的宴庆犒赏军士。
帐中。
将士们在外庆贺之时,杜望之则将先前和方暇的对话原原本本地同卫尘起说了。
卫尘起将包扎的绳结系起,他左肋下有道贯穿的刀口,是此一役的所负,因这地方自己包扎起来上算方便,他干脆便没有请军医。
这会儿听完杜望之的话,他点了一下头道了句,“果然。”
他今日绕敌后方时遇到了斥候,虽然动手及时没让他把消息传回去,但是这种打探之人久久未归本就是一种讯号,卫尘起不得已、只得率兵立即强攻。
不同于卫尘起的平淡,杜望之听到这两个字,当即脸色就变了。
倘若真有人有那掐算之能、能料敌于先,这仗还怎么打?!
卫尘起摇了摇头,示意杜望之不必如此忧虑。
“武肇仁帐下确实有能人,只是他虽用之,却不敢尽信。想要尽皆兼顾,到头来只能两边都一场空罢了。”
但杜望之仍是皱眉:“那人……”
卫尘起冷笑,“武肇仁不过一介匹夫,踞此一隅才得以苟延残喘至今。即便并非我此次来攻,恐怕不出五年、城内亦要生变。”
“既择主如此匹夫,便是有所能耐,这等见识也不过尔尔之辈。有甚可虑的?!”
三个月后。
方暇正搀着傲天艰难的在密林中行走。
就他们两个。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周围一时半会儿都没有人了。就算有、也是敌军。
变成这样倒不是因为打败仗,相反是胜了、大胜。
自古兵法有“穷寇莫追”的说法,但是很显然,所有的道理都要放在具体情况下分析,毕竟民间俗语还有一句“痛打落水狗”。这次傲天不顾劝阻执意追击,事实也确实证明了傲天杰出的军事才能和精准的情况判断——越是追击敌军的士气越散、此过程中的数场大捷更是让己方士气盛到了极点。
然而这个世上还有一个词叫做“乐极生悲”。
卫尘起在追击的过程中受伤了。
这其实很正常,毕竟刀剑无眼、不会因为是主帅就不伤人。
该说恰恰相反,战场上这么一个人物既是己方的重要保护目标,又是敌人的进攻重点——要是让每一个士卒都明白斩杀将领的战略意义那实在有些艰难,但是大部分情况下这件事在那些士卒眼里可以等价换算成钱!很多的钱!!
身先士卒、又从来是重点照顾对象的卫尘起受伤简直太正常不过了,只不过这次受伤格外重。雪上加霜的是,他还和大部队走脱了!
毕竟是情况转瞬即变的战场,发生这种意外也很正常。
方暇其实不太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虽然因为全军拔营的缘故,他也跟着一块儿加入了这场追逐战中,但是一到了战场上,他眼前就成了一片马赛克,还能行动自如全靠着系统指路,而被系统当做路标的当然是傲天。于是等到方暇发现的时候,他前面的马赛克就只剩下傲天一个了。
方暇:“……?”
要不是察觉到不对劲儿,让系统临时取消了马赛克,他这会儿还不知道自己跟着的是傲天。
方暇连路都没有看见,更别说判断现在的地理位置了。
倒是傲天,虽然伤重不支到差点从马上滚下来,但是还是精准地判断出了两人的所在——他们是一头扎入了敌人的阵营之中。
方暇:“……”
按照他们现在一个追一个逃的架势,傲天这是冲过头了吧?!
掉队掉得这么清新脱俗,方暇还真是第一次遇到。
不愧是傲天!
说是这么说,但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虽然武肇仁残部士气溃散,但是不管怎么散、收拾他们两个还是没问题的。
方暇可没有像上次那队骑兵一样带着傲天突出重围的信心。
好在傲天也没有指望他,强撑着身体指路、两人一头扎到了现在的密林之中。
方暇艰难地搀着这个巨重无比的人形gps——他怀疑后者身上这铠甲的重量都快赶上半个人了,更别说傲天本身也不是纤细款的——还能撑得住,全靠着他这会儿不会累。
就算这样,方暇还是觉得压在自己身上的重量越来越重。
他本来以为是自己心理作用的错觉,但是很快就发现跟心理不心理的没关系——就是越来越重!!
他也顾不得是不是骂人了,忍不住连名带姓:“卫尘起!”
卫尘起这时候已经从一开始的艰难行走,渐渐变成了把全身的重量压在方暇身上,听到了这个声音,他使劲眨了眨眼睛,眼前有些模糊的景象重新清晰起来、但也只有一瞬。
方暇听见颈侧传来一声短促的轻笑。
旋即是有些虚弱、又因为连日追击显得干哑低沉的声音:“先生,是怕我死吗?”
方暇:这是什么废话!!!
他居然还笑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