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道理都懂。
可就是懂才难以接受。
如若不懂, 他们像两三岁的孩子似的撒泼打滚发泄出来反而好了。
杜春分见众人沉默,又忍不住叹了口气。走过去擦掉小女孩脸上的泪水,摸摸小男孩的脑袋, “甜儿她们毕业后留在首都,我们退休了也会过去。等你考上首都的学校, 想吃就去我家,我退休了没事干天天做给你们吃。”
“杜师傅!”小男孩哇哇哭出声来。
老师挤进来,拉住他的手:“不哭了,不哭了。又不是以后见不着了。没听杜师傅说,等你考上首都的学校想什么时候去什么时候去。”
小男生摸一把眼泪, 伸出小手指, “拉钩!”
杜春分松了口气, 笑着说:“拉钩!”为了让小孩相信她的话, 补一句, “我可记住了。你可不能让我失望。”
小男孩使劲点一下头:“我考不上帝都大学,还考不上陈鑫哥哥的大学吗。”
陈鑫顿时想揍他, 这话几个意思啊。
他招谁惹谁了。
众人下意识看陈鑫,见他正翻白眼, 压抑的氛围顿时变得轻松起来。
老杜趁机说:“该走了。这车是军部的, 不等一直停在这儿。”
众人顺着他的视线看到军部的运输车, 也看到司机在车上坐着。
千里送行,终有一别。
众人让开路。
几个非常非常喜欢杜春分的小学生下意识追上去, 老师家长忙不迭拦住,“再不让杜师傅走天就黑了。”
天黑路上不好走, 听说还有危险。几个小孩顿时不敢追了。
车停在北边, 司机从南门出去正好得穿过人群。在杜春分再一次出现在众人眼前的那一刻, 小学生们又忍不住哀嚎。
学生家长无语又好奇:“杜师傅又不是你们的老师。”
小学生立即反驳:“她是杜师傅。”
家长顿时忍不住说:“可她也只是杜师傅。”
“是杜师傅不就行了?”小学生说得理所当然。
家长一时竟不知该怎么反驳。
陈鑫乐了, “据我所知杜师傅平时很少去前面,你们怎么这么喜欢她?就是因为她做菜好吃?”
“好吃还不够吗?”小学生反问。
汪振东只跟大伙儿说杜春分今儿走,他们要不要送送。怎么也没想到小孩子比他们大人积极,愣是把他们挤到边上说不上话。
汪振东问:“我做的也好吃吧?酸菜鱼不比杜师傅的差。”
“可我想吃什么杜师傅做什么,你也是吗?”
汪振东被问住,又很好奇:“你想吃什么杜师傅做什么?”
先前哭得跟刘备似的的小男孩点头:“对啊。我想吃鱼,提前给杜师傅说,杜师傅第二天就给我做鱼吃。”
汪振东不禁说:“怎么可能?菜都是我买的。”
当然不可能,小孩子得顺着。
他们找到杜春分的时候,杜春分会告诉他们今儿鱼不新鲜,明天给他们买新鲜的。小孩喜欢吃好吃的,自然接受这个理由。
这点小事没放在心上,杜春分答应的又都做到了,在他们看来就是他们想吃什么杜春分做什么。
小孩不知道杜师傅也有狡猾的一面,只知道汪振东还得跟杜师傅学:“你买又不是你做。”
有人忍不住笑了。
小孩子以为自己说对了,得意的抬起下巴等着接招。
汪振东有种秀才遇到兵的感觉,“我不跟你说。”
小孩哼一声:“你们大人就会这样说。”说出来就扒开人群往外挤。
老师忍不住问:“又干什
么去?杜师傅的车都走远了。”
“我去写作业,我要考大学。”小孩甩给老师一句就往家跑。
其他学生家长好笑又觉得这不失为一个好办法,问自己孩子:“你们呢?以后再想见杜师傅一面可不容易。”
陈鑫也乐意看到大院里的孩子有出息:“杜师傅会做的菜可不少。不过只适合在自己家做。比如香酥鸡、把子肉和松鼠鱼。香酥鸡外香里嫩,骨头都是香的。把子肉比红烧肉还好吃,尤其配上白米饭,简直绝了。松鼠鱼酸酸甜甜——”
“你都吃过?”在玩和好好学习之间犹豫的小孩忍不住打断他的话。
陈鑫没吃过香酥鸡,但他听安安说过。原本安安是抱怨食堂连鸡都做不好。陈鑫顺嘴问一句,鸡不都是这么做的。安安不由得说出香酥鸡。
他仗着别人不知道,就说:“当然!我还会做呢。”
大人小孩齐刷刷转向他。
陈鑫赶紧说:“麻烦。光一道把子肉就得一天。”
“咱们有的是时间。”陈鑫的发小搂住他的肩膀就找他母亲,“我去买两斤肉?”
陈鑫来她家玩儿,不能一天三顿都吃素。现在买来还不用她做,那同学的母亲立即说:“去吧。多买点也行,你爸晚上回来。”
陈鑫不禁说:“我——”
“其实你不会?”发小故意问。
把子肉陈鑫还真会。
去年他大嫂有孕在身,多了一个负担俩人都是学生,学校的饭菜又不怎样,所以两口子一个比一个瘦。陈鑫放假回来注意到这点就三天两头买肉。
他大嫂闻不得腥味,陈鑫就把猪肉做成把子肉,鱼做成松鼠鱼掩盖食材本身的味道。起初几次只是可以吃,色可不怎么好看。做的多了,即便没法跟杜春分比,也能拿得出手。
陈鑫明知他故意激他,也忍不住反驳:“怎么可能!”
“那就走吧。”发小勾着他的脖子往菜市场去。
小学生中学生相互看看,不约而同地跟上去。
陈鑫好笑:“下午四五点才能做好。”
学生们不由得停下,一个比一个不敢信。
陈鑫道:“我要骗你们,就罚我给你们每人做一份。”
学生们一听这么麻烦,立马就相信他刚刚说的把子肉比红烧肉还好吃。随即找自家长辈。
有宠孩子的家长便说:“咱等陈鑫先做好,真好吃的话就让陈鑫教我怎么做,明儿给你们做。”
小孩子们满意了。
毛蛋不由得找他奶奶。
王金氏不禁问:“你也想吃?”
毛蛋反问:“你想不想吃?”
“这么热的天我可不做。”王金氏其实不是嫌热,而是嫌麻烦。
九点多去买肉,下午四五点才能吃到。一道菜这么费工夫她宁愿不吃。
毛蛋问:“你就说你想不想吃?”
“我想吃你就能给我变出来?”王金氏下意识问。
毛蛋点头。
王金氏撇嘴嗤笑一声。
毛蛋看她一眼就往家去。
有人等他走远就忍不住说:“你们家毛蛋可真有个性。”
王金氏:“脾气不好就是不好,啥个性啊。你可真会说话。”
那人忙说:“我可没这样说。”
王金氏:“这样说咋了?他还敢打你啊。我一天三顿说他,不也没少块肉。”摆摆手,就找人聊天去。
殊不知她前脚走,毛蛋就从屋里出来,直奔陈鑫的发小家。
翌日下午六点,毛蛋家满院飘香。
三伏天还没过去,哪怕下午六点院里屋里也热。
孙瑾下班回来看到她婶娘在路
口跟人唠嗑,也没叫她回来。晚饭简单,下点面一会儿就好,也用不着她帮忙。
推开门,孙瑾闻到香味疑惑了,不由得朝隔壁看去,“毛蛋,你杜姨昨儿没走?”
毛蛋从厨房出来:“走了。甜儿昨天早上跟我说,不出意外下午就能过去。”
南边太热,毛衣厚外套一两套足矣。夏天的衣服又薄,一家六口的衣服装好,甜儿、小美和安安三人就能拎完。平平拎着日用品。杜春分拎着做饭吃饭的家伙什。老杜带着家里的细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