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家她就要 吃蛋糕。
杜春分不需要再去酒店上班,闲着没事也由着她。翌日早上娘俩去买两包鸡蛋。
鸡蛋形状很好人,大院里的小孩隔着布兜也能看出来,忍不住问:“春分啊,怎么买这么多鸡蛋啊?鸡蛋不好拿,一碰就碎啦。”
平平下意识朝周围看去,看来看去只有几个小孩,最大的不过十一二岁,最小的七八岁。所以喊“春分”的真是他们其中一个啊。
杜春分好笑道:“谢谢你提醒。不带走,做鸡蛋糕。”
“做这么多吃得完吗?要不要我帮你啊?”
平平这次看清楚了,居然是那个看起来最小的孩子,虎头虎脑,眼睛亮亮的透着聪明劲儿。
“这谁呀?”平平小声问她娘。
杜春分:“副司令的大孙子。”
平平张了张口,按辈分应该喊她娘奶奶吧。
杜春分道:“不需要。下午甜儿、小美和安安就回来了。”
那小孩好失望:“春分,我是你朋友啊。”
“又没大没小?!”
怒吼声从身后传来。
平平看过去,正是副司令的夫人,还拿着一双鞋地,应该是准备去谁家做活顺便唠嗑。
小孩哆嗦了一下,拔腿就跑:“完了,黑山老妖出没。我闪!”
“小兔崽子,谁是黑山老妖?给我站住!”
小孩停下,犹豫一秒,越过春分和平平朝邵家跑去。
副司令的夫人不得不朝杜春分和平平这边跑来,到两人跟前停下,“小兔崽子又直呼你的名字?”
杜春分笑道:“没事。挺新鲜的。”
“你别惯着他。这孩子就是他爸妈惯的。非说什么改革开放跟以前不一样,要跟国际接轨,外国小孩就叫父母的名字,这样显得亲切平等,像朋友一样。我听他们放屁!”副司令的夫人越说越来气,朝邵家吼:“小兔崽子,给我出来!”
回答她的只有风声。
副司令的夫人愈发生气。
杜春分道:“过了年我们就走了,让他在我们家玩会儿吧。不过话又说回来,自打他今年来这边上学,我们家都比以前热闹了。”
平平不由得朝家的方向看一眼,难怪她之前没见过。
副司令的夫人也不好在邵家打孩子,“他敢不听话你告诉我。”
“我知道。”杜春分看一眼手里的鸡蛋,“我先去忙了。”
副司令的夫人点点头,“要帮忙叫我。我就在那边。”朝南边看一下。
几个闺女不在家,杜春分可能需要她帮忙。
下午人就齐了,明天一天就能把所有东西弄好。不过人家一番心意,杜春分还是点一下头。
进屋看到老杜坐在沙发上,小孩坐他对面,双手托着下巴,杜春分可算明白小孩怎么没空理他奶奶,又被老杜天马行空似真似假的故事吸引住了。
杜春分问:“中午在我们家吃?”
小孩立马转向她:“吃蛋糕吗?”
杜春分:“蛋糕等会儿做。中午吃面。晚上我闺女都回来再做好吃的。”
“那我中午回家吃吧。这样你就可以少做点啦。”小孩说着,起身跪在沙发上,长吁短叹:“春分啊,你走了我可怎么办啊?”
平平连忙捂住嘴,把快喷出来的水咽回去。
杜春分好笑:“你想怎么办?”
“我可以去羊城找你吗?”
杜春分:“你觉得呢?”
“不可以!不过等我长大就可以了。”
杜春分道:“等你长大我们就不在羊城了。”
“还要去哪儿啊?”小孩震惊。
杜春分:“首都吧。我闺女都在首都,等我们退休了,就会搬去首都。”
首都几千里,对一个七岁的小孩来说是个很遥远很遥远的地方,“那么远啊。我爸爸妈妈爷爷奶奶肯定不同意。”
平平道:“你考上首都的大学,你爸爸妈妈爷爷奶奶不光同意,还会给你很多钱,亲自送你过去。”
“这么简单?”
平平噎了一下,顿时不想跟小孩子说话。
杜春分又想笑:“就是这么简单。”
“那你还给我做蛋糕吃吗?”
杜春分:“那时候我退休了,你想吃什么我做什么。”
“太好啦!”小孩高兴的跳起来。
杜春分觉得非常不好,沙发垫上多了两个黑乎乎的脚印,“您是不是先下来?”
/> 小孩低头看了看,连忙跳下来,使劲拍拍那尘土,又坐上去用裤子使劲蹭一下。
平平顿时没眼看,“娘,做蛋糕吧。再不做就中午了。”
杜春分看一眼小孩:“不许再往沙发上跳。”
小孩使劲点一下头,转向老杜 :“我们继续。”
老杜不想这么听话:“你跟春分这么好,她搬去羊城你不难过?”
“又不是以后见不着啦。”小孩心大的摇摇头,紧接着又叹了口气:“其实也挺难过的。春分是我第一个朋友欸。这种感觉说了你也不懂。”
老杜顿时不想跟他说话,想继续讲故事:“既然难过,怎么不见你伤心?”
“因为我把伤心埋在了心里,不能让春分走的不安心啊。”
邵耀宗进门听到这话就忍不住皱眉,副司令和他儿子都不是这么能说的人,怎么到了第三代就这么能嘚啵啊。
“你怎么又来了?”
小孩吓一跳,回头一看只有他一个,不见他爷爷,松了口气:“春分要给我做鸡蛋糕啊。我必须得给朋友个面子啊。”
邵耀宗想送他一记白眼。
小孩先一步问:“你下班了啊?”
邵耀宗这几天在跟副司令交接,手上的工作越来越少,自然能不分早晚的回来:“工作交接好了,我们年初三就走。”
小孩无法淡定,惊呼:“初三?”掰着手指头一算,就朝厨房跑。
邵耀宗忙问:“又干嘛?”
小孩拉住杜春分的手:“怎么这么快啊?我想你了怎么办啊?春分,我发现我现在就开始想你了。”
邵耀宗扶额,更想给自己一大嘴巴子。
老杜道:“你可真是。他问小杜几次,小杜都没敢说实话。”
“我哪知道。平时那么心大。昨晚还跑过来告诉春分羊城比这边好,巴不得春分赶紧去。”
老杜道:“那是因为他以为还早。”
邵耀宗问:“现在怎么办?”
老杜朝里面看去:“小杜应该有办法。”
小杜厨师确实有办法,给孩子一盘蛋糕,让他端回去慢慢吃。
她以为小孩忘性大,睡一夜就忘了。
可架不住他们快走了,邵家人不提走,别人见着邵家人也忍不住询问啊。
自打甜儿出国,一家人就没过过团圆年。
小美带个相机回来,她也会用,杜春分又想到过了这个年再想聚齐指不定得什么时候,就找邻居帮她照张全家福,就在院里。顺便留个纪念。
然而在画面定格的那一瞬间,杜春□□前多个小不点。
照相的人也不是旁人,副司令的儿子,小孩的亲爸,因为周围邻居就他会用相机。
小孩的爸就要揍他。小孩躲到杜春分/身后,却根本不理他爸,嚷嚷道:“春分,我聪明吧?春分,照片洗出来给我一张啊。”
杜春分无奈地笑道:“好。只怕你过几年就把我们忘了。”
小孩摇了摇头:“不会的。”
杜春分觉得会,因为他还太小,以后上中学上高中上大学,朋友越来越多,需要记的人和事越来越多,自然就把她遗忘在角落里。
不过这个有趣的小孩倒是让杜春分下定决心回学校工作。
学校食堂的工作繁琐还累,但每天都能看到一张张天真无邪的小脸,完全不用担心偶尔大意,做的饭菜不合口味他们掀桌子。也不用担心客人探听到她的身份,想跟她套近乎。
这种情况杜春分在桂海酒家时平均半月就能遇到一次。
别人没做什么,她也不好说什么。
到了学校,学生多是军人子弟,觉悟比外面的普通成年人还高,也不稀罕高级军官的夫人,那种情况果然没有再出现。只是厨师不敢让她碰勺子动刀。
起初几天杜春分还以为是让她先熟悉熟悉环境。
开学一周她没做过菜,杜春分就算是她那个傻徒弟二壮也意识到不对劲。
三月九号,周日晚上,邵耀宗走了半个月终于回来,杜春分立马把这事告诉他,让他想办法。
邵耀宗奇怪:“这点你不是早就想到?”
杜春分:“我当时说的是酒店不是学校食堂。”
邵耀宗点头:“学生确实敢吃你做的饭。可食堂工作人员不是那些小孩。”
杜春分:“那怎么办?我总不能就这么混三年?”
混日是舒服,可也无聊的难受。
邵耀宗看向他爹。
杜春分:“老杜?”
老杜想一下:“我确实有个主意。”
“快说!”
老杜道:“以前你们在宁阳的时候,我听那儿的军属说过,不需要进食堂,从门口过就知道饭菜是谁做的——”
“我知道了!”杜春分恍然大悟。
老杜:“你真知道?”
杜春分道:“我现在就去买猪下水。卤煮味道重,隔几十米都能闻到。可这边的人吃吗?”
老杜道:“不吃就多准备几样。一次不行,两次。一天不行,天天做,我不信大院里的孩子能忍住不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