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坊的管事听魏灵姝说要他砍梅良玉的双手,或者挖他的双眼,心里忍不住暗骂两句,他要是真这么做了还得了?
先不说梅良玉会不会乖乖受罚,就凭郡主跟梅良玉的关系,他也没胆动手。
明珠坊管事也算是黑胡子的心腹,跟着黑胡子做事,知道如今郡主才是他们效忠的对象。
庄家在后边同其他护卫一起拦住想要抢夺筹码的客人,示意他们冷静。
“出千术的是这位客人,不仅鬼话连篇,还栽赃陷害,是该处理。”明珠坊管事摆摆手,让人将小土爹拉去后方,当着魏灵姝等人的面,由护卫一刀将他双手斩断。
这一刀猝不及防,所有人都没想到。
小土爹跪地惨叫,吼出凄厉的痛叫声,将趁乱抢夺筹码的客人震住,吵闹声也逐渐减少。
明珠坊管事朝客人们看去,沉声道:“今晚有天鹤帮的客人前来,我等方才知晓,今儿只好提前闭馆,还请诸位现在就去结算筹码,明日再来。”
他刚说完,赌坊的护卫们就立马动身站位,开辟出客人离场的通道来。
魏灵姝见他直接闭馆,以手背捂嘴笑道:“这不是还有一个吗?”
她以目光指梅良玉。
明珠坊管事道:“这位客人出千术的事,与他有何关系。”
魏灵姝轻轻摇头,叹道:“没想到啊,出千术的人竟然跟明珠坊是一伙的,不知道这么多客人里,还有哪些是与明珠坊勾结,趁机出千术把客人的钱赢走的暗桩呢。”
她一双眼水润明亮,幽幽叹息,露出伤春悲秋之势,可怜地朝客人们望去,引起一片怜惜之意,开始附和魏灵姝的话。
客人们吵嚷道:“这事你总得给我们一个交代吧!要是你们合伙一起出千术,以后谁还敢来啊?”
有天鹤帮帮众混在客人堆里,顺着魏灵姝的话,一把抓住身边的人,气势汹汹地问:“你小子就是跟明珠坊合伙的暗桩吧!刚才这一桌就你从来没输过,你绝对是靠的千术!”
“你这么说……我觉得之前那个人也是……”
“你也是出的千术才赢的是吧,把我的钱还给我!”
“再瞎指你爹试试?”
原本被砍手震慑住的客人们,又开始躁动起来,只不过这次变成了客人与客人之间的怀疑和谩骂。
明珠坊管事不愿意事情越变越复杂,便让护卫带梅良玉跟年秋雁先走,再去阻止扭打在一块的客人们。
庄家站在桌上喊道:“大家先冷静!我们明珠坊绝对不会和客人有千术合作!一切都是公平公开——”
梅良玉跟年秋雁走过人群时,突然有人冲开护卫,袖口匕首划出,露出锋利的刀刃朝梅良玉刺去。
魏灵姝捏碎指尖一只碧绿小虫,大片绿雾顷刻间弥漫散去,隐藏在人群中的天鹤帮帮众同时动手,在明珠坊护卫来不及反应时将其割喉,绿雾四散,惊叫声此起彼伏。
在一片惊慌混乱中,梅良玉轻而易举地抓住冲过来的男人,抓着他的手腕一扭,听对方痛得闷哼一声,再一个侧身,带着他手中匕首朝后方刺去,将从后方攻来的男人击退。
绿雾自脚下升起,年秋雁与梅良玉同时燃起金色的护体之气。
被抓住的男人朝梅良玉挥出得空的左手,却被他抬脚一击踹中腹部,甩出老远,梅良玉抓住从敌人手里夺来的匕首,朝魏灵姝之前站的位置飞去。
匕首刚脱手飞出,雾影重重中,刀疤男夺过赌场护卫的长刀,迎面朝着梅良玉与年秋雁两人砍去,一击将两人分开。
“诸位不要惊慌!朝亮光的地方走,不要惊慌!”庄家高声喊着,双手结印使出卦术周天火,烈烈火焰驱散迷雾,指引着客人们朝安全的地方走去。
明珠坊管事怒声道:“将砸场子的天鹤帮众拿下!一个也别放过!”
人群混乱,但好在明珠坊的人反应快速,立马指出客人逃跑的路线,快速清场。
来的客人里也不乏诸多九流术士,但今晚明显是天鹤帮与明珠坊的争斗,两边都是狠角色,免不了要见血,所以也不敢轻易插手,忙着自己逃命了好看热闹。
年秋雁捂着鼻子道:“这雾有毒。”
梅良玉道:“出去。“
他俩也不能走客人撤离那条道,会把打斗也引过去。
雾色遮掩下,视野全被遮蔽,只能看见绿茫茫一片,梅良玉听见女人轻笑的声音,眸光中有细碎金光流淌。
刀疤男的身影在雾色中再次悄无声息地突进,梅良玉反应快速,将之前甩出去的匕首召回握住,反手拦住对方又急又重的一击。
长刀狠狠地砍在匕首上,相击一瞬又退开,刀疤男身影一闪,再次隐匿雾色中,却不给对手喘息的机会,再次从后方出击。
梅良玉回身拦截,匕首刀刃贴着长刀刃口一划到底,发出刺耳的声响,卡在刀柄的瞬间,刀疤男再次消失。
如此交手几次,都是刀疤男和梅良玉几乎同时出手,将彼此的攻击抵消。
对方消失的速度太快,而梅良玉也感觉身体行动时无形的阻力越来越明显,他眸光微闪,扫了眼地面。
兵家奇门·九宫刀。
他正处于刀疤男的奇门刀阵中,刀疤男每消失一次,都会从不同的地方再次出击,而梅良玉的位置却始终没变,或者说,他被困在固定的位置动不了。
九宫中宫之位是固定不变的。
困于此宫的人也就只有等死。
梅良玉在脑海中呈现出自己现在的位置,九个格子中,他站第五中宫之位。
九宫记法:二四为肩,六八为足,左三右七,戴九履一。
他静心捕捉周遭五行之气的流动,同时屏息,尽量减少吸入已经遍布明珠坊内的绿色毒雾。
梅良玉与刀疤男再次同时出击,拦住了从左手边突击出的长刀,刀疤男这次没有立马消失,而是双手握刀用力,刀身闪烁金蓝色的雷线,震得梅良玉虎口发麻。
东出,左三宫,为震。
刀疤男再次消失,梅良玉余光一扫后方,轻轻挑眉,这次天鹤帮来的人有点意思。
*
太虚堂。
今儿是老堂主的寿宴,按照老堂主的作风,这种事也是不兴大肆张扬的,但今年比较特殊,学院外城这些有头有脸的帮派,似乎是约好了在这段时间闹事一样,彼此斗得十分难堪,对整个学院外城的影响颇大。
太虚堂主今儿做主,给众人一个和谈的机会。
宴席摆在府邸露天庭院里,圆台相叠,周围张灯结彩,布置得喜庆又热闹,各帮派的人手都在外候着,只有自家帮主或是堂主,带着一两名亲信入内庭宴会。
宴会安排一派一桌,于是就见到偌大的一桌宴席,却只落座两三人。
黑曜石玉雕砌而成的圆台色泽光滑莹润,瞧着也十分大气,足下台阶有三,上圆台二层,太虚堂的桌席在最中央,其它桌席都在内圈边缘,围绕太虚堂的主位。
人已经到齐了。
黑胡子左手边是龙武帮,右手边是天鹤帮,隔着天鹤帮往这边瞧的,是十山派。
这会开口说话的,是坐在中间主位的太虚堂主。
他身着华贵金服,头上发色黑白掺杂,面带肃容,目光平静地扫过在场的人们,淡声道:“今日请诸位来,是想请诸位给我一个面子,让连日的动乱平息下去,化干戈为玉帛,以免让外城越来越乱,损失也越来越多。”
“老人家你的
面子我自然是给的。”坐在离火派那桌的白裙少女,朝太虚堂主彬彬有礼说完前半段后,声音随即变得冰冷,“但星月岛的少主,下毒害死我离火派六条人命的事,只有血债血偿这一个办法。”
星月岛那桌,刚端起酒杯要喝的男人听后,眉眼含怒道:“未被证实的事,倒是被你们离火派说得言之凿凿,我们少主的名声就是被你们这么毁掉的,我看是你们离火派内斗,却把这六条人命的锅甩到我家少主头上!”
黑胡子抓了把瓜子放身前嗑着,这几家都已经吵过一轮,太虚堂主喊停后没一会,又开始新的一轮互嘲,也多亏他们几方吵来吵去,才让黑胡子觉得不无聊。
离火派跟星月岛互飙嘴刀子,太虚堂主皱了皱眉,眼珠子往另一边扫,又对十山派说道:“十山派与龙武帮争抢赌坊商楼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