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抑的情绪刺得他的神经微微发疼,可同时传向四肢百骸的,是失控的欢愉。
最后,芈陆还是没能等到斛律偃回来,便带着困意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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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里之外的京城。
即便入了夜,京城的街道依然热闹非凡,灯火阑珊处,是攒动的人头。
白天出了那样的大事,拔剑比赛不得不被迫终止。
当时,大家眼睁睁看着突然出现的黑雾淹没了赛场上的三个少年,又如潮水般从三个少年身上散去。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那三个少年能将七星昆仑剑□□的时候,黑雾竟然拧成一条条黑线直冲云霄,随后消失得无影无踪。
等了许久,再也没有其他动静。
大家怔愣之时,高台上传来闻人遥高亢的喊声:“你们还在等什么?快些把剑□□啊!”
三个少年同时吓得一个哆嗦,这才被拽回思绪,忙不迭握紧剑柄并使出力气。
然而无事发生。
七星昆仑剑稳稳刺入地里,无论三个少年如何使劲儿,它都巍然不动,仿佛和京城的土地融为一体。
三个少年拔得手都疼了,脸上一片通红,表情中的惊慌和绝望覆盖了不久前的惊喜。
他们看上去害怕极了,视线时不时朝高台看去。
站在高台边缘的闻人遥难得打破往日的沉着,脸色几乎发黑地盯着他们。
直到周围响起此起彼伏的唏嘘声和起哄声,等不及要上场的参赛者高呼让他们走开,负责纪律的斛律家的人才为难地上前把他们带走。
可接下来发生的事超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当下一个人前去拔剑时,那个人的手刚碰到剑柄,就被猛然从地里溢出的黑雾缠上。
那个人先是一愣,接着面部扭曲,以极快的速度放开剑柄,一边后退一边痛苦地哀嚎。
斛律家的人立即上前:“怎么了!”
“我、我的手!”那个人举起颤抖的手,只见他手上被黑雾沾过的皮肤已经开始红肿、溃烂,看着简直惨不忍睹。
饶是斛律家的人见过不少大场面,也被这血腥又恶心的一幕吓得面如土色,赶紧挥手喊来其他人拿出药膏为那个人涂上。
那个人被扶走后,虽然其他人有些怯场,但还是不甘愿就此放弃等了一年的机会,便接着上场。
结果陆续上场了三个人,不管修为高低,都和第一个人落得一样的下场。
这下,大家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一件事——沉寂了十多年的七星昆仑剑开始反抗了。
时间一晃到了晚上,许多人仍旧不肯离开,他们吵吵嚷嚷地要求闻人家的人给出一个说法。
因为是在闻人家的那三个少年之后,七星昆仑剑才出现这种异样,这件事一定和闻人家脱不了干系!
不然为何七星昆仑剑伤害了那么多人却不伤害闻人家的人?
指不定就是那三个少年对七星昆仑剑做了手脚!
面对下面越来越大的声势,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芈何峰和司徒高阳等人要么撑着脑袋、要么抱着双臂地昏昏欲睡,只有斛律幸和司徒温婉的脸色难看至极。
他们斛律家作为四大世家之首,倘若闻人家同出篓子,他们斛律家也脱不了干系。
“事已至此,你打算如何处理?”斛律幸冷着脸问闻人遥。
闻人遥颔首站在斛律幸和司徒温婉面前,他攥紧拳头,指甲几乎要陷入肉里,安静良久,他低声回答:“还望斛律家主和斛律夫人给我一些时间,我一定会查清楚其中缘由。”
斛律幸完全没了平日的温和儒雅,沉着声音一笑:“若非你们闻人家不遵守诺言,又岂会突生事变?眼下闹得无法收场,都是你们自作自受。”
“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啊?”醒了又困、困了又醒的司徒高阳忍不住插嘴,“什么自作自受啊?为什么闻人家不能参与拔剑日?”
说完,他又转向闻人遥,“还有你们,你们真的对七星昆仑剑动了手脚?真是的话就坦坦荡荡地承认呗,还要我们这么多人陪你在这里熬着吗?”
闻言,其他人纷纷点头附和。
可惜闻人遥始终一声不吭。
斛律幸见状,只道:“他们闻人家和七星昆仑剑有些渊源,若是参赛,难免有所暴露,所以他们之前一直没有安排人手参赛。”
“谁曾想说出来的话还能收回去。”司徒温婉轻飘飘地接过话头,“也不知他们是怎么想的。”
司徒高阳笑呵呵地说:“万一是之前没有准备好呢?你们看他们家今年准备好了,这不是兴冲冲的来了吗?”
闻人遥:“……”
斛律幸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又气又恼地看向闻人遥:“敢情你们之前说对七星昆仑剑不感兴趣的话都是在骗我?”
沉默许久,闻人遥终于从
紧闭的牙关里挤出一句话:“抱歉。”
斛律幸两眼发黑,指着闻人遥的手抖个不停:“我看你也做不了这么多主,这都是闻人正的主意吧?”
闻人遥再次闭嘴。
斛律幸气得脸都歪了,喉管挤了一堆要说的话,可在余光中瞥见那么多双看着他们的眼睛,又不得不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有太多的话不适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来说。
“好,我给你一些时间。”斛律幸咬牙切齿地说,“我替你安抚下面那些人,倘若一个月内你解决不好这件事,我便亲自去找你叔叔闻人正!”
说完,斛律幸让闻人遥单独留下来,其余人则先离开。
芈何峰早就想走了,起身告辞完,他走得头也不回。
但刚落地,他就被从后面追上来的司徒高阳叫住了。
别看司徒高阳在高台上表现得云淡风轻,其实心里早就好奇得抓心挠肝,他甚至撇开了司徒家和芈家的恩怨,贼眉鼠眼地问芈何峰:“斛律幸说闻人家和七星昆仑剑有渊源,可那把七星昆仑剑不是斛律婉独自打造出来的吗?怎么又和闻人家扯上渊源了?”
芈何峰目不斜视地往前走,冷漠开口:“若司徒家主想找人聊别人的私事,那你怕是找错人了,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嗐,你别急啊。”司徒高阳亦步亦趋地跟上芈何峰的步伐,掰着手指头说,“除了斛律家和闻人家,这四大世家就剩我俩,我不找你找谁?”
芈何峰冷哼一声,加快步伐朝马车走去。
“我唯一想到的渊源就是斛律婉和闻人正是青梅竹马,当初闻人正追求斛律婉那叫一个轰轰烈烈,可惜啊——”司徒高阳啧了一声,“斛律婉居然看上一个没钱没势没背景还是从乡下来的穷小子,为了和那个穷小子在一起不惜搞出私奔这一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