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子铭在诚和当之内安安稳稳地睡了一大觉,整整睡了大半天的时间。
天知道他有多久没有这么安稳地睡过觉了,直到吃午饭的时候才被王小田去砸门叫醒。
崔子铭又在诚和当呆了一日,左右诚和当这几日都是停业的状态,还在王小田的陪同下重写在街上走了走,溜了遛弯,确认是真的再也看不到那些蛐蛐儿了,他心中的大石头总算是落了地。
而经过洛萤的询问,崔子铭完全不记得在戏院听戏碰到的那手上有着月牙状的胎记的人,在泰和当那日典当之人的面貌更是始终一片模糊。
对于此,也在洛萤的意料之中。
她想着银镜之中回溯的画面,看来那人还真是随机挑选的人。
不,也许不算是随机,是因为崔子铭当日离开戏院之后又走进了当铺,才彻底吸引了那人的注意,被选中作为羔羊下手。
当然,这一切暂时都只是她心中的揣测,具体究竟如何还有待调查。
作为这场事件的受害人,洛萤考虑再三,还是把那假蛐蛐罐儿的由来告诉了崔子铭。
当票消弭不见,契约生效,但结果应当与那幕后之人的计划截然不同,如果那人还在北宁京城之内,想来会在暗中观察崔子铭。
尽管不知道他还会不会被盯上下手,但也得让他保持些警惕,时刻有着心理准备才行。
而听过洛萤的讲述,崔子铭的面色由青转白,又由白转青,本以为好不容易逃出生天,万万没想到他仿佛就是个□□,而时刻都可能有人找上门来。
他已算是死里逃生,可他怕的是,万一那幕后之人牵扯到家人的身上可怎么办?
无缘无故,无仇无怨,就莫名地被那幕后之人选中,差一点就丢了性命,怎么不恨?怎么不怨?
往后余生,都要和家里人每日提心吊胆的过日子,小心从家门口路过的每一个人?小心从街上擦肩而过的每一个行人吗?
只不过洛萤安慰着崔子铭,那人即便是再来,也会再来诚和当暗中试探才是,更何况对方很有可能是打一枪换一个地方,凭着洛萤在银镜之中所观察到的情形,那人看起来不是很富裕的样子,独来独往,似乎是个独行之人,没什么手下驱使。、
再者如今这世道甭管是江湖人士,还是哪山上的贼寇土匪尚且遵守“祸不及家人”,那人就算是再来,顶多是找到崔子铭罢了。
崔子铭叹了又叹,是祸躲不过,他出生至今不曾有大难,平生唯此祸,大概便是每个人必定要经历的一道坎。
又过了几日,崔子铭的家人已经重新搬了回来,院落大门上的门神彩画依旧和临走时一般鲜艳,让他安了些心,不管怎么样,门神画总是有用的。
四月十二,崔子铭正式进入诚和当,掌二柜,诚和当空缺的一柜头总算是补了上来。
原身父亲洛永诚的头七已过,关门了将近十天的诚和当,终于要恢复开门营业。
一大早才起来,更夫张叔用幌杈将诚和当的招牌幌子挑起,挂在了偌大的门楣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