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信任你,书昀兄也需要这个机会。”李玺凑到他耳边,把在折子上看到的举荐信说给他听。
魏禹不由怔住,“虫虫没看错,的确是……礼部试?”
李玺把脸凑到他面前,眼睛使劲眨了眨,“你瞧瞧,我这双明亮的大眼睛,能看错吗?”
魏禹紧紧抿着唇,还是不敢相信。
不是不信李玺,而是,那个名额不知道多少人抢破头,论官阶、论资历、论门第,怎么也不该轮到他。
“户部和礼部那俩老头子联名写的,你要不信我明日把折子偷出来你自己瞅瞅。”
“不得胡闹。”魏禹握住他的手。
李玺歪歪头,故意说:“书昀兄,你该不会不乐意吧?也是,这种差事一看就是费力不讨好,像你这种人定然不肯收受贿赂,不仅得不到好处,不知道还要得罪多少人,想想也怪让人心疼的,不然我替你回了圣人吧,就说你——”
“不,不用,我愿意。”
“只要圣人肯用我,我决不推脱。”
科举取士,为何选出来的多是世家子?还不是因为那些考官皆为世家出身,或者依世家。
那些有才华无门第的庶族与寒门,往往久试不中,白白蹉跎年华。
尤其是,大业的科举考试不糊名,不抄卷,且没有殿试,主考官
想点谁为头名,就点谁为头名。
甚至,还有那些有门路的门阀子弟,换了别人的卷子当成自己的,那些被调换卷子的寒门之子,可能一辈子都不会知道。
若考官中多一位庶族,寒门与庶族的学子们就多一分希望。
这是魏禹一直以来的抱负,怎么可能拒绝?
“虫虫,多谢。”魏禹抓着他的手,亲昵地捏了捏。
身后,有人重重地咳嗽一声。
二人回头,对上李鸿板着的脸。
李玺不仅不收敛,还故意勾住魏禹的胳膊,伸出试探的小爪爪,挑战亲爹的底线。
李鸿要撸袖子,腕上压过来一只手。
纤细的手指,只轻轻搭着,根本没用力,却顷刻间让李鸿动弹不得。
还委委屈屈地告状:“是这臭小子太过分……”
郑嘉柔只笑了笑,便成功抚平他的不满,又拉住他的手,一国之君顿时找不到北了。
“喝奶茶吧,再煮就老了。”李鸿轻咳一声,不想在儿子和臣子面前丢了面子。
郑嘉柔轻笑:“那也得问问主人家让不让喝。”
“娘娘折煞小的了,若娘娘不嫌弃小店茶点粗鄙,便赏脸尝尝吧!”阁主说着,忙亲自盛了四碗,放到漆盘上。
郑嘉柔面色微红,现在叫娘娘,早了。
“很好。”李鸿翘起嘴角,心情愉悦。
李玺端了一碗奶茶殷勤地送到郑嘉柔跟前,“娘亲,我刚刚在跟书昀兄说办学堂的事,他有地方,我有钱,到时候只招士族以下的子弟入学,男女都收,您看行不行?”
郑嘉柔立即看出其中关键,“是义学吗?”
李玺点头,“可能要花许多钱……娘亲不会反对吧?”
郑嘉柔摸摸他的头,欣慰道:“这是善事,我怎会反对?我这里还有一些积蓄,进宫之后也用不到,多少添上一些。”
李玺连忙摇摇头,“怎么能用娘亲的钱?娘亲的嫁妆已经给了兰心,留下的本来就不多了,万一进宫之后臭爹对您不好,得留些傍身……”
说完又觉得不对,连忙改口:“当然了,不留也没事,到时候儿子把您接出来。”
李鸿硬生生忍住,没当着媳妇的面揍儿子。
权当他在说屁话!
李玺咧了咧嘴,“娘亲,不然您还是出力吧,女学那边还得靠您撑起来,您那么会作诗,只在家里捂着多可惜,就得让世人瞧瞧!”
郑嘉柔一怔。
绕了这么大一个弯,这才是李玺的真实意图……
原来,被世家讨伐的事,他心里一直没过去,让她办女学是积功德,教诗文是显才华。
明明只是个不喜欢、也不擅长玩手段的少年郎,却这般小心翼翼地维护着她。
郑嘉柔轻轻地应了声“好”。
就算有再多顾及,对上他期待的目光,也便觉得,不必在意了。
李鸿打断母子两个的亲昵,“此事牵扯太多,后期投入也太大,不是你卖两个陶罐就能撑起来的——你别管了,我会交给户部去做。”
“那书昀兄呢?”
“少不了你的书昀兄!”
李玺还是不信,
“你写个保证书。”
李鸿终于忍无可忍,一巴掌烀到他背上,“我看你,就是欠一顿揍!”
李玺一头扎到郑嘉柔膝头,“娘亲,您看到了,您不在的那十几年,臭爹就是这么对我的!不然您还是不要嫁给他了,就跟儿子单过吧,儿子一定好好孝敬您!”
李鸿咬咬牙,一把将他揪起来,丢到魏禹怀里。
他终于回过味儿来了,摆脱“小情敌”的唯一方式,就是把他嫁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