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鸿和诸位大臣坐在自雨亭,接见胜出的学子。
看到柴蓝蓝,李鸿挑了挑眉,“又是小宝的主意?”
李玺差点被核桃噎到,“您的儿子乖乖在这儿坐着呢!”
“短短两刻钟,扭了三次腰,动了四次腿,吃了十颗核桃,也叫乖?”
李玺咧开嘴,露出一口小白牙,“圣人要不看我,能数得这么清楚?您也不怎么乖。”
李鸿捏了捏拳。
不能打儿子,媳妇会生气,后果很严重,只能睡书房。
魏禹抿着笑,给岳父大人递台阶:“柴娘子凭着实力拿到面圣名额,想来有所诉求。”
李鸿根本不想接他的话。
他不给面子,小福王给呀!
“是啊,柴表姐为何参加诗会,难不成也想考科举?”
柴蓝蓝跪到李鸿面前,郑重道:“太子殿下所料不错,臣女今日正是来求圣人,允许女子和男子一样参加科举,有才能者选官任职。”
“这——这怎么能行?”国子祭酒失声道。
“为何不行?”柴蓝蓝傲然道,“祭酒也看到了,学生今日凭实力拿到了面圣铭牌,为何没有资格参加科举?”
“你是娘子!”
“那又如何?难不成您是怕我把太学生比下去吗?”
国子祭酒吹胡子瞪眼,“当然不是,我太学学子不知凡几,你才遇见了几个?年轻人不要说大话!”
柴蓝蓝趁机道:“那便让我应试又如何?
”
国子祭酒一噎,愤愤地瞪向柴驸马,“这般伶牙俐齿的孙女,也不说管管。”
柴驸马捋着胡子笑眯眯:“这般伶牙俐齿的孙女,你想要,有吗?”
国子祭酒:“……”
输了。
柴蓝蓝殷切地看向李鸿,“求圣人恩准。”
李鸿转而问李玺,“你说呢?”
李玺从魏少卿掌心捡出核桃仁,又塞了颗完好的让他捏,边吃边说:
“做不做官暂且不论,我倒觉得这场科举柴表姐可以考。不光表姐,学宫的小娘子们都可以考一考,省得我日日发愁了。”
国子祭酒皱眉,“敢问太子殿下,此话怎讲?”
“不就是东宫属官嘛,女官只有两个,喜欢我的小娘子又太多,柴表姐也想做,兰心妹妹也想,还有王小娘子啊,魏小娘子啊,姜小娘子啊,都要为我打破头了!”
魏少卿淡淡一笑,咔嚓一声,捏碎核桃。
李玺堪堪一噎,忙道:“不、不如考试,选出最有才的,做东宫属官,只是属官哦,绝对没有别的意思!”
说完连忙讨好地朝魏少卿笑笑。
李鸿认为他在联合柴蓝蓝胡闹,正要拒绝,魏禹便开了口。
“禀圣人,臣以为太子殿下所言有理,不如趁此机会测试一番,看看学子们十年寒窗,是不是学到了真本事。”
李鸿挑眉,“说说看。”
“娘子们在学宫读书,和郎君们一样有名师教导,不如借此机会比上一比,对学子们亦是激励。想必,今日输给柴娘子的学子回去定会思量一番,自己平日里是不是当真用了功……”
明明知道魏禹在胡扯,李鸿还是没打断他,直觉告诉他,胡扯之后的话八成很重要。
果然,魏禹话音一转,道:“臣提议,此次科举采取‘糊名制’,考官不知道哪张试卷是哪位学子的,也不再参考师承与名气,只凭文章好坏定名次。”
“好一个‘糊名制’!”
崔沅一拍桌案,激动道:“臣,附议。”
李鸿看着魏禹,心底的波涛不比崔沅小。
科举取士自前朝开创以来,历经数载,向来以考官的意志为准,被录取的学子十个里有九个出自门阀世家,剩下的一个早晚也会成为世家的附庸。
因此,大业立国数载,朝政依旧把持在各大世家手中。
有了“糊名制”,情况就不一样了。
只要操作得当,就能在一定程度上擢选出真正的有才之人。长此以往,朝堂风气必会焕然一新,朝政被门阀世家垄断的局面亦能不攻自破。
“太子,你怎么看?”
问出这句话的时候,李鸿是平静而克制的,只有李玺注意到,他掩在座下的手在隐隐发颤。
李玺没再调皮捣蛋,而是谨慎又坚定地说:“儿以为,这是天下学子的事,圣人不能独断,儿亦不能,好与不好,成与不成,应该去问学子。”
这句话,刚好把那些即将跳脚的大臣堵了回去。
谁敢在此时冒头反对?
除非想被全天下的读书人骂。
李鸿道:“去问。”
李玺当即起身,拉着魏禹一道出去。
自雨亭外,学子们已经听到了魏禹的话,此时皆仰
着脸,殷切地看着他们。
不用李玺开口,学子们都懂了。
整冠,执手,行师生大礼。
什么都不用说,李玺也明白了他们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