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呆、了。这是幻相?究竟是
舞台设备太强?还是十夏幻相能力超强?』
『为我刚刚的质疑道歉,洗完眼睛回来一看更懵逼了』
『这也太真实了吧,蓝天绿树好不习惯啊』
『果然还是舞台阵仗大。训练室看已经很震撼了,这会更震撼』
弹幕升起大片的道歉和赞叹,为这神乎其技的幻相,居然能直接骗过他们的眼睛。
选手赛后休息室中。
一队的选手们收敛了一张张笑脸,在幻相开启后,全坐直了提着心望向屏幕。
胡蝶从一开始就是认真对待,此时眉梢压低,更显严肃。
啪嗒。
十夏继续往前走着,机械地一板一眼摆动手臂。
随着她每一步、每一下的动作,幻相光影在蓝天白云中依次成形。
英俊倜傥的诗人问花寻柳,醉卧美人膝,吟诗繁华。
诗画书法卷卷敞开,风流蕴藉、正中祥和,各色风骨透过字画展露。
一尊尊瓷器雕刻鹿鹤、花鸟各种纹饰,灿若晚霞、碧若湖水。
沙场军营,大块斩牛肉,五十弦音铮铮,狂沙席卷战旗。
每一幅幻相都真实繁华,昌盛热闹,好似能永远荣华。
“眼睛都不够看了,我超喜欢那个花。”
“说真的,每次看大佬用幻相我都要怀疑她来历,这也太真实了吧。”
每出现一个幻相,选手们就跟着兴起惊呼一声,不由沉浸其中,视线跟着转动。
十夏眸光流转,脚步再往前一迈,踩在舞台正中。
一道血色痕迹出现在军装上,明亮铠甲被渡上一层薄薄的灰暗。
砰。
一个巨大铁蹄从天而降,繁花茂林踩在蹄下,边缘流露出丝丝血红。
『!!!』
音律依旧是浩瀚长风,连绵不绝回荡,在这时变得更大更为喧嚣。
十夏在面具中的眉眼垂下,手臂往外一抬。
砰。又是一铁蹄落下,将玻璃水花各色器皿踩为碎片。
『啊啊不要踩花瓶啊我好爱它』
『等等这个几百米长的水墨画卷是我心头好,别踩啊留给我截图一下』
『这文笔书法有谁能忍心毁掉不要啊——』
砰砰砰。
一只只铁蹄变幻莫测不断落下,将繁花绘画、锦帛书籍,全部碾碎。
弹幕刚为美好倾倒,转瞬间就眼睁睁看着它们一个个消散,登时扬起一片激烈的哀痛。
前面有多投入,现在就有多难忍。
『太狠了,我刚看中夏夏还以为是个柔弱孩子,结果这就把我骗进来杀呜呜』
“东升日落,繁华转眼如烟散,昔年临安今何在?”
十夏转动向前,面具下的眼眸照映出一片片辉煌倾覆,宛若叹息的低低吟唱扬起。
这是历史长河是过去投影,是她意识海中书卷的画面。
每一幕、每一偏转,都是无法更改的过往。在描绘先前美好时,她心里已经埋下最后必定的结局。
这就是崖山一战的背后。
十夏眼眸闪送水光,手腕翻转,在不断掉落的铁蹄中起舞。
舞姿动作不再是先前的机械,转变为流利的顺畅。
周围一簇簇铁蹄踩灭金光幻相,血色金色融合流淌,汇集为一道汪洋。
红金色泽的水流扬起丝丝回旋,倾绕在军装盔甲上。
铠甲血迹斑斑,被血痕粘满脏乱深红。
一块块铠甲随即跟着舞步掉下,每一片转动着落回长流。
“前世莫追。”
长长吟唱声响起,随着转动舞姿,十夏身上包裹全身的铠甲齐齐掉落。
带着青紫伤痕的手臂显露,由层层纱衣垂落,遮挡一逝而过的痕迹。
她手臂往上一挥,扬起头盔面具,长长墨发松松束起,被手指一拨,如流水散开。
一直不变长风音律席卷,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将一切淹没。
她面容半裹轻纱,柔美侧颜沾染凌乱血痕,手臂和赤脚腕上是深深浅浅伤痕。
摄影机咔嚓嚓转动,飞行器从面前略过。
十夏长长睫羽抬起,深黑眸子犹如深渊,好似在凝视前方,又像什么都没有放在眼中。
天翻地覆的变化在身后浮现。
不需要十五个队友、不需要人数来撑场面。
她一个人就是千军万马。
『!』
弹幕为这一眼镇了镇,在让人离神屏息的美貌中,镜头聚焦在她眼眸的血色和浓黑。
过了好一会儿,一窝蜂的弹幕炸开。
『美得我不敢呼吸,我心一边为夏夏痛,一边为宋朝痛』
『上半段舞台让我神魂颠倒,我已经开始期待下半段的舞台了』
『!!我终于知道上一组有哪里不对劲了。明明渲染的是黑暗,可上一组衣服妆容全都干净整洁,完全不像打战』
各种颜色的弹幕动荡。
深黑字体一时没控制数量,持续连绵冒发,将画面覆盖为深色一片。
选手们目瞪口呆、表情凝固看着舞台一连三次反转。
从一开始的虚幻美好,到铁蹄倾灭、汇入血海,最后镜头定格在十夏容颜上。
众人惊叹中声音都小了许多。
“大佬扮演的不是女将军,是见证者吧?从最初到战争覆灭汇入崖山海域,我的天。”
“你们有没有发现?音律基准点一直在啊、一直没变。”
夸赞话语在各个室内响起。
同为选手,他们才跟知道这一幕幕有多难呈现,费的心思有多高。
赛后选手休息室里,胡蝶坐在位置最前方。
她眼睛盯着屏幕上的一举一动,心中从略带激动的严阵以待,到这会越来越端正严肃。
一道算数在胡蝶心里波动。
开场第一个场景,十夏幻相就足以压过她的录播。
自己过分追求妆容,现在反省才发现不够贴合背景。连引以为傲的人数,在十夏面前也根本没法比。
两边比较,无论怎么算,都是十夏占据上风。
暂时的。
“银杏。”一直紧抿嘴角的胡蝶突然唤了一声,低声点出一个人名。
“当初你去问十夏战争,她最后那句话是怎么说的?”
“啊?啊,最后的是四个字。”
银杏突然被叫到名字,从沉浸中醒神,意识飞快转动,疑惑地跟着小声回了话。
“向死而生。”
这是个她到现在都没听懂的词语。
胡蝶青蓝色眼睛一闭,手指慢慢按在断眉上。
向死而生。她口中无声念着这几个字。
不同于银杏的不理解,胡蝶立刻就明白了十夏的立意。
不仅比自己高、甚至连层次感都更多。
胡蝶眼睛往后一转,望向队伍最后边。
赤湖正缩在队尾,低头看着他的脚腕。
胡蝶一心想打造完美的舞台。
按照她原本舞台计划,在灯光聚拢时自己就上前,那时候其他人都跳“海”了,没人说也无所谓。
谁能想到赤湖会莫名其妙跳出来,一撞出了差错。
目前自己还有一个优势。
“咳咳。”胡蝶大声咳嗽,声音干脆响亮,直接引来摄影机。
公演舞台都是直播,成绩在最后颁布,她不放过任何赢的机会。
咔嚓嚓摄影机转动,将镜头抬起。
“听说十夏亲人长得非常好。”
胡蝶话语直白,视线紧紧锁定镜头,毫不掩饰坦然出声。
“可我一直以为,一个好的互动舞台,重要是‘互动’,而不是长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