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把看好戏说得这么清新脱俗的,估计他是第一人。
当务之急是赚钱买花,祈天河无缝切换成低三下四的态度:“如果我在这里打工,一小时能赚多少?”
青年伸出一根指头:“十元。”
虽然不知道幸运花价值多少,但绝对是这个价格的几十倍,甚至几百倍。
祈天河又问:“你知道有什么其他门路能赚到钱么?”
青年点头:“宰客。”
祈天河无话可说。
他现在十分怀疑先前凉的一批玩家是死在相互算计中,自己能想到的,肯定有高级玩家也能想到。来钱最迅速的法子毫无疑问是在血雾来临时,主动找恶魔说出同伴所在的地点,然后悄悄跟在后面摸尸。
出于现实的残酷,祈天河不得不得重新考虑帮灵堂管理员找人。一旦抓到这位硬闯入F区的新玩家,买幸运花的钱或许就有着落。
“每个人都在往雾气深处找人……”祈天河望向前方眯了眯眼。
成功在灵堂管理员眼皮子底下潜入的玩家势必很大胆,按照一般的思维逻辑,进来后自然是离灵堂管理员越远越好,但古人常说灯下黑,如果那人再放肆一些,未尝没可能就躲在灵堂附近。
左右环顾,祈天河想看看周围除了卖花的,有没有其他人的踪迹。
“在找我?”
身后传来一道声音。
祈天河身体僵了一下,暗叹对方果然就躲在附近。
“只是想看看摊位上有什么花……”心平气和说着话,他清楚必须掌握先机,转身的瞬间拿起冰锥朝来人肩头刺去。
此刻雾还是白的,这人也是白
的,准确得讲,是那一身白色的绷带很瞩目。
……确认过眼神,是打不过的人。
鹦鹉曾经提起过冬日先生的绷带,据说是一件一定时间内可以保护主人水火不侵的道具,连烈火都烧不透,更何况这小冰锥,刺过去产生的效果估计可以忽略不计。
绷带男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连躲闪的意思都没有,语气颇为玩味:“准备用它搞偷袭?”
祈天河及时收手:“恰恰相反,是想把它当见面礼送出去。”
绷带男还真得从祈天河手中拿走小冰锥,祈天河注意到他挂着牌子的图案是一只小雪豹,愣了下:“你不是挂了牌子?”
“来路不太正规,靠撕毁导游的点名册强迫NPC给的。”
“……”
说着绷带男嫌弃地垂眸瞥了眼劣质牌子:“这些NPC一个比一个会耍滑头。”
导游给得牌子明显有问题,他刚进F区就被疯狗一样的灵堂管理员追着下杀手。
祈天河仔细对比了一下两人的牌子,发现绷带男的动物图案上多了一个小血点,根本擦不掉的那种。
绷带男:“是导游的血。”
“……”你究竟对NPC做了什么?
手上转着冰锥玩,绷带男走到就近一家铺子打听幸运花,老板建议他买替代品。
祈天河小声问:“你身上有多少钱?”
绷带男给出一个不知真假的答案:“五百多。”
祈天河眉头一紧,五百多竟也不够买一盆幸运花。
老板这时却突然望着绷带男说道:“之后如果您带够了钱,请一定要来光顾我的铺子,我比他们都便宜。”
祈天河目光一动,插话问:“有多便宜?”
老板给了他一个‘穷逼莫问’的眼神。
“……”
祈天河默默转身走到一边,鹦鹉:“你该说点什么找回场子。”
“说什么?”他面无表情:“莫欺少年穷?”
这下鹦鹉沉默了。
从绷带男这里捞钱的计划破灭了,祈天河不得不另寻出路。
要吃就吃个大户,等到血雾出现和其他玩家争抢着陷入出卖热潮,迟早害人害己,必须找个效率更高的法子。
见他一动不动站在原地足足有半分钟,绷带男问:“想什么呢?”
祈天河缓缓抬起头:“灵堂管理员负责收玩家的罚款,他一定很有钱对不对?”
“……”绷带男忍不住提醒了一句:“别去轻易招惹一个重要NPC。”
实力不够,是自寻死路。
祈天河没有完全打消这个念头,边走边寻思,道路两旁的商贩开始收拾东西,预示着第四次血雾即将来临。
一回头绷带男已经不见了,他小松了口气,一个人活动要方便许多。
商贩全部卷铺盖躲起来,血雾彻底降临。
目光眺望远处,52号花铺位于迷雾最深处,原先祈天河一直存有顾虑,血雾中自身难保,更别提去往深处探索,现在则不同,短时间内恶魔在雾中对自己下杀手的可能性很低。
[王八属相玩家位置已泄露,
五分钟内该玩家不得泄露其他玩家方位给喋血恶魔。]
祈天河下意识地就跑起来。
没有幸运
花替代品,恶魔降临的速度很快,不出几秒便出现在他身前:“你跑什么?”
祈天河被问住了,前一秒还构思的很好,听到提示音条件反射就开始奔跑,归根到底,大概是做贼心虚。
“做做样子,防止被人抓到把柄。”他回答。
“考虑得还挺周到。”模糊的黑影施加压力:“抓紧时间去找灵车。”
祈天河点头,真挚地下了一系列口头保证。
黑影继续说:“巫将可能已经发现你的身份,得想办法弄死他。”
祈天河明白过来:“前几次我身份泄露也是他干得?”
“不错,”黑影阴沉道:“几次故意引我过去……果然是好深的心机,当时我们还未相认,如果我杀了你,等于亲手杀了自己的助手。”
祈天河扬眉:“那倒不至于,只要相认的及时……”
黑影打断:“第三次血雾降临前,我必须遵照规则杀玩家,助手也不例外。”
这时他的语气难得带了几分欣赏:“还好你懂得做戏做全套,没有傻乎乎地站在那里自报家门。”
事实证明副本是相对公平的,恶魔助手面临的风险不比普通玩家少,甚至还有几个明显的坑。
祈天河勉强配合地笑了笑。
黑影:“以找灵车为主,顺便关注一下巫将的幸运花,及时告诉我。”
下达完任务,黑影顷刻间消失。
祈天河眼神古怪,他连自己的幸运花能不能找到都悬得很,哪还有时间去关注别人。
……
就在祈天河对恶魔的行为感到无语时,巫将那边却觉得不对劲。
恶魔似乎认准了自己,每次都出现在附近,饶是有诸多手段,一直要和BOSS级的怪物纠缠也是件麻烦事。
先前巫将对此都是毫不犹豫祸水东引,拿祈天河的方位去换得喘息之机。
但在又一次给出祈天河的位置时,反而感觉到恶魔对他的杀意变重了。
为什么会这样?
难道恶魔不想杀祈天河?
念头闪现的瞬间,巫将的面容变得严肃许多,要真是这样,祈天河岂不是另有身份?
“说不通啊……”
复盘了一下祈天河在副本里的举动,巫将眯了眯眼,实在从中看不出和恶魔的联系点。
系统又一次播报玩家方位时,巫将放弃泄露祈天河的行踪,转而告知周枝的方位,自己则让纸人在迷雾中带路,去寻找祈天河。
双方最终在迷雾深处碰面,这时祈天河已经快走到40号花铺,越到后面间距越长,他开始怀疑在血雾散去前,或许走不到那里。
花铺,灵车,找幸运花……需要做得事情一件连着一件,本来就是在争分夺秒,偏偏这时候半路杀出个麻烦。
祈天河:“有事?”
巫将:“你是第一个得到恶魔消息的人。”
语气是笃定的。
祈天河并未否认,拿出应付宋牧的说辞应付他,还糅杂了些和宋牧交换来的线索,两者叠加,便是巫将也看不出古怪。
他连基本的周旋都没有,巫将反而皱起了眉头。
祈天河冷笑,对待自傲自狂到骨子里
的人,有时候就要彰显自身的光明磊落,巫将若是把知道的线索藏着,便会显得矮了自己一截。
多少也能看出几分他的打算,但几番衡量下,巫将到底说了掌握的信息。
“卖花的人讲,我们来了没多久,他亲眼看见恶魔在骗人。”
这条信息比宋牧得到的要明朗很多。
假设恶魔是玩家,血雾出现的时候恶魔只是无情的刽子手,哪里能有过多明面上的交流,何况卖花的人还特地强调了亲眼看见。
雾气太浓的话,不符合旁观的条件。
“所以当时恶魔很有可能正在跟玩家中的某个人说话……”
“也不尽然。”巫将:“骗分很多种,口头交流只是其中一种形式。”
该说的都说了,祈天河指了指前方的岔道说:“各走一边?”
巫将没异议。
祈天河继续前往雾深处,这下是真的看不到活人了,连NPC都不知道躲去了哪里。
鹦鹉无声无息出现,告诉他还有好一段距离要走。
祈天河却忽然放缓步伐,莫名其妙地笑了一下。
“有个人好像对我说谎了……”
鹦鹉永远是最佳听众,很多事情它一早就看明白了,不过听对方眉飞色舞讲时,又是另一番感受。
“之前巫将问谢今时是不是怀疑自己时,他一口否定,说占卜师是帖子审核员的化身,可以认证身份。”祈天河好笑道:“字里行间透露出我和巫将绝对不可能作为恶魔帮手的意思。”
说到这里,祈天河摊手,语气透露着一股子凉意:“当时我被占卜师叫进木屋,所有玩家都在场,包括那个伪装起来的恶魔。”
如果谢今时所言为真,他根本不具备成为恶魔助手的条件,恶魔更不可能在之后错认帮手。
鹦鹉抖了抖雾气凝结在羽毛上的血珠:“多说多错。”
祈天河点头表示认同。
结合先前NPC透露的线索……恶魔擅长伪装,但不擅长编故事,又有摊主说他们进入F区的时候,亲眼看到恶魔在骗人,基本可以落实谢今时这个狼人无意间玩了一把自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