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势蔓延得相当快,整辆车瞬间被火海包围,剧烈燃烧,大团大团的黑烟从火焰中腾空升起,根本看不清车辆具体的情况。
&赛道上虽然碰撞频发,但随着赛车设计的升级和改进,安全系数越来越高,近年来很少发生严重的事故。
像起大火或爆炸现象,已经好几年不曾出现。
赛会迅速给出红旗,宣布所有车辆终止比赛。
盛悉风脸上的血色褪的干干净净,极端的恐惧和无措让她的大脑一片空白,短暂的怔愣后,她推开人群,跌跌撞撞冲下观众席台阶。
“完了。”
“车毁人亡。”
一路上,耳旁全是惊呼,大家用各种各样的语言表达着担忧,火势太猛烈,谁都知道,深陷其中的车手怕是凶多吉少。
听得她的心更凉,更沉。
观众席外还有缓冲区,缓冲区与赛道之间竖着坚实的围栏。
冲到缓冲区的时候,两名安保人员看出盛悉风的意图,一左一右把她死死拦住,不让她靠近,提醒她事故现场会有爆炸风险,不宜靠近。
那之间发生的事情盛悉风都不怎么记得,她灵魂都出窍了,只知道自己必须到江开身边去,凭着本能一边剧烈挣扎,一边毫无形象地咒骂和恳求。
听不进劝,也顾不上任何风险,如果可以,她会义无反顾冲进火海。
两名工作人员尽职尽责,将她死死摁在原地不得动弹。
而起火点,正在上演着争分夺秒的抢救。
撞车地点靠近马修(赛道上的工作人员),两人第一时间拎上灭火器跑向失火点,冲橘色火焰猛烈喷射干冰。
安全车也迅速听到场边,赶过来展开救援。
没有人不怕死,救援人员冒着爆炸的风险,谁都能看出他们的犹疑和害怕。
江开要想平安出赛车,主要靠的还得是他自己,他需要卸掉方向盘,卸下2根肩带、2根胯带、2根腿带组成的六点式安全带,拆掉连接着安全带的hans(头颈支撑装备)、断开与饮水、通讯装置的连接。
可谁也不知道他的情况如何。
那种速度下的猛烈撞击,足等于自身50多倍的冲击力,他即便没有当场死亡,也很可能已经陷入昏迷,或者被卡得不得动弹。
尽管车手的赛车服拥有非常高超的防火技术,但在这样的大火中也无法坚持太久,留给救援的时间非常短暂。
如果他自己无法配合救援,那么不死也要重度烧伤。
原本只发生在电影里的场景正在真实上演,每一秒都在死死牵动现场观众的心。
时间无情地流逝,五秒,十秒,二十秒……
三十秒,所有人都哀叹之际,一道人影从火墙中冒出了头。
是江开!
像一粒种子顶开石头,萌芽生的希望。
他在工作人员的搀扶下,身子敏捷地跳出火海,逃离危险区域。
托赛车服的福,他身上没有明火,但烫伤情况不得而知,救援人员还是冲他喷射了一阵灭火器帮助降温。
他看起来没有大碍,除了脚步略有些踉跄,还能自己走向安全车。
观众席如释重负,爆发为他劫后余生的庆贺。
摘下头盔的第一时间,江开顾不得其它,转眼望场外寻找盛悉风,看到缓冲区,她被两名工作人员架着,目光空洞地看着他。
他想抱她,可隔得太远,又有围栏,他只能安抚地冲她笑了笑。
盛悉风到这一刻才相信他真的死里逃生、得以平安存活于世似的,她所有的力气都在他那一笑里被抽空了。
她双膝一软,人直直地坠了下去。
事故现场散布着大量零件碎片和燃料,短时间内无法继续比赛,赛会经过商议,宣布本场分赛就此停止。
虽然没完成整场比赛,但根据规定,领跑车辆已经完成的里程数超过总里程的75,所以积分按照现排名计算。
江开以极为微弱的劣势位列p2。
也就是说,他白到鬼门关转了一圈。
赛车的单体壳和halo系统救了江开一命,前者在车辆几近解体的情况下,仍然保护了他的驾驶舱完好无损,才不至于被变形的汽车卡死在车内;后者是赛车最坚固的部分,为车手提供头部保护,帮助江开承受了相当大一部分的撞击伤害,他才能够没有当场死亡或昏迷,能头脑清醒地展开自救。
感谢这几年f1赛事不断升级的安全保障,如果这个事情发生在早些年,他就算有九条命都不够死的。
为避免过于残忍的画面广为流传,赛事直播播到江开的车着火就切了镜头,一直到确认他平安,才重新将镜头给他。
饶是如此,他的手机还是被呼炸了。
赛会已经带江开离开赛场,江开车队的工作人员找到盛悉风,带她去医院看他,并把他的手机给了她。
她垂着眸,一言不发,只有电话进来的时候,她会接起,然后冷静地安慰对面他没有大碍,叫他们放心。
江开的父母和沈锡舟将连夜乘坐私人飞机赶来伊斯坦布尔。
盛悉风抵达医院的时候,江开正在进行检查和外伤处理,她就安安静静坐在他的病房里等他回来。
车队工作人员跟她汇报赛场传来的消息:
“经过初步检查,事故的原因是因为电池遭受撞击导致着火,引燃油箱。”
“他很幸运,反应速度也很快,如果不是他的积极自救,后果不堪设想。”
她点头,表示知道了。
等了一个多钟头,江开被推回病房。
手背轻微烧伤,脚踝扭伤,中度脑震荡,在这样的劫难面前,已是不幸中的万幸。
盛悉风慢慢迎上去,江开看她一瘸一拐的,问:“脚怎么了?”
她才发现自己的脚也扭到了,钻心地疼,应该是冲下观众席的时候不小心受伤的,她刚才隐隐约约察觉到疼来着,但心思完全不在上面。
医护人员想带她去拍个片,她不肯:“我没事。”
见她坚持,护士只得给她拿来冰袋,让她冷敷。
“你们都先出去吧。”江开吩咐众人。
医生叮嘱了一些注意事项,众人离去,病房里只剩下俩人。
盛悉风停在病床半米开外,视线在江开身上来回逡巡,最后落在他缠着绷带的手上。
俩人同时开口:“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