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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酒吧上数五层楼,是隶属于同一家企业的酒店,专门为喝多了在此留宿的客人准备。
双人大床上罩着纹样精致的床尾巾,银色的发丝有些凌乱地铺散在黑色的被罩上,再往下,是一张毫不设防的睡颜。
降谷零站在床头一侧,挡住了落地窗外透过来的光线,神色不明。
站在酒桌前时他还在思考用什么理由解释自己出现在这里的原因,身侧蓦地一沉,圣酒似乎全无意识地倒在了他怀里。
……直接跳过了沟通的步骤。
“我们要出去了。”降谷零半环住人,朝酒保客套地假笑了一下,“能请你别挡路吗?”
“态度真恶劣啊。”酒保摇头感叹,老实地让出了路。
擦肩而过时,降谷零感到有什么方形的硬纸片滑到了他的口袋中。
是一张熏着只有女性会钟情的昂贵香水味的房卡。
酒保含笑将食指搭在唇前,用本音低声道:“d, doesn''t it?”
——贝尔摩德。
降谷零心中一沉。
想到自己的所有行为都被组织的人尽收眼底,他的眸光愈发晦暗。
他不知道贝尔摩德过来是来看他笑话还是别有目的,但值得庆幸的是,她似乎没起疑心。
在东京湾寸土寸金的地段,酒店的房间设施豪华,极为宽敞。落地窗外东京繁华夜景一览无余,降谷零却没心思欣赏。
他有极强的正义感,进入组织后这种正义感虽然披上了另一层皮,却也变得更加尖锐锋利。诸伏景光尚且会犹豫圣酒和同期之间可能存在的亲缘关系,但降谷零不会为此动摇。
这份坚定的意志一直维持到喝醉了的圣酒看向他。
仿佛在求助一样,下意识依赖着明明只见过两次面、关系比陌生人强不到哪里去的他。
……长相相似的人,连习惯和表情都会这么像吗?
床上的人呼吸声清浅,在落针可闻的房间内,一点点勾快了降谷零的心跳。
他从不是一个纠结于空想的人,当机立断,决定付出实践。
金发混血的青年一言不发地脱掉了侍应生制服的束身马甲,半跪在床,俯下身,一侧手臂撑在柔软的被褥上,视线与身下人安静的睡颜齐平。
这样的姿势,让其中一方犹如猎物一般,困在野兽的尖爪和利牙之间无法逃脱。
降谷零空着的那只手捏上对方的下巴,强行转过他的脸,力度之大,让原本沉睡宽舒的眉眼出现不堪的折皱。
银色的睫毛颤了颤,缓缓抬起,暗红的虹膜外水雾蒙蒙。
他看起来意识还没清醒,茫然不知所措地望向眼前的人,还不知道这人就是把他弄醒的罪魁祸首。
“认识我是谁么?”
降谷零冷静地问。
他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如果贝尔摩德问起来,他可以毫不心虚地回答不过是关心同事的身体状况,想询问对方是否需要药物而已。
然而这不过是借口,问题背后真实的目的让他光是设想一下身体就会难以自控地颤抖。
心跳如雷。
降谷零紧盯那双茫茫的眼眸,再次重复了一遍刚才的问题。
来吧,你会用哪一个名字称呼我?
zero,零,还是波本威士忌?
白发青年楞楞地望着他,眸底水光凝聚,唇瓣翕动。
降谷零差点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他一怔,下意识松开了钳着对方下巴的手:“——什么?”
泪水支撑不住,从眼眶滑落,坠得人心底发烫。
“……对不起。”
“对不起。”
不成调的,支离破碎的语句,反反复复地重复着这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