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唯枫很快就意识到了原因,傅念迟毕竟是男子,就算怀有身孕,也和正常女子留有区别。
师父确实是给他出了个不小的难题啊。
看到简唯枫但眉头越皱越深,越皱越深,最后还深吸口气,默默抿住了唇。
傅念迟心中的不安愈发浓重。
什么情况啊?
这都已经挺久了,他怎么还在摸,而且还是这副凝重表情。
该不会是自己身体真的有什么要命问题吧?!
傅念迟开始绞尽脑汁的思考有无异样之处。
他每天早上起床都特别痛苦,可是最近睡得也挺早,睡眠时间充足,中午还会小憩,按理说起床不应该这么困难。
难不成是出了毛病才对睡眠的需求量增加的?他脑子里应该没瘤吧!
今早他着急忙慌地出门,差点在门槛上绊了一跤摔倒,不会是小脑出现问题,影响了身体的平衡性吧?
下午练剑的时候口干舌燥,超级超级饿,还特别想喝水,最近甜食吃的挺多,该不会是得了糖尿病吧?
坏了,这不想不知道,一想吓一跳。
简直比百度查病情还要吓人啊!
过了许久,简唯枫才收回了手。
“怎么样?”仲孙纵问。
简唯枫:“傅兄身体并无大碍。”
太好了太好了,差点把他吓死。
简唯枫说出后半句:“只是日常需要注意静心,克制欲念。”
傅念迟:???
好家伙!
简唯枫这么厉害的吗?
傅念迟立刻看向仲孙纵,见仲孙纵正万分满意地点头,推测仲孙纵应该没把自己身中情蛊之事告诉简唯枫。
而简唯枫单靠最基础的望闻问切,就能提出让自己静心的建议,不得不说,确实学出了两把刷子。
“行,今天就暂时这样吧,你们一人注意着观察情况,一旦有异样之处,立刻用灵牌与老夫联络,天色已晚,老夫就暂且回去了。”
“多谢长老,多谢简兄。”
傅念迟重要起身,叶苍澜却按住他肩膀,道:“你休息一下,我去送吧。”
傅念迟哦了一声。
理智告诉他,也许叶苍澜是想让自己安静地化化药力。
但脑海当中却有一个声音,在角落里窃窃私语。
——叶苍澜不高兴。
是的,叶苍澜不高兴。
从简唯枫踏入房内的那一刻起,原本还活泼的青年就沉默起来。
叶苍澜和简唯枫之间有矛盾吗?
没有啊,大家都在一个讲堂里听课,而且现在的叶苍澜毫无修为可言,算是旁听生,两人又都是那种友善性格,也很少私下接触,怎么都不可能出现矛盾。
那究竟是为什么呢?
直到把两人送走,叶苍澜的表情还是很紧绷。
面对傅念迟探究的目光,他只能扯动唇角,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感觉好些了吗。”
傅念迟点点头:“这个配方竟然还真管用,我还以为以后都要靠恶心强行压制住了呢。”
“能缓过来就好。”叶苍澜从抽屉里拿出掌教给他的改善体质功法,他觉得自己应该找点事干,稍微转移一下注意力,将情绪从消极状态中拔出。
在傅念迟看来,叶苍澜似乎对简唯枫抱着莫名其妙的敌意。
但其实原因很简单,简唯枫的出现,让他产生了强烈的危机感。
叶苍澜知道自己压根没必要觉得危险。
在这个世界上,他是唯一真正懂得傅念迟,和少年有着共同语言的人。
但他也清楚知道,傅念迟对夺走简唯枫试炼第一名的愧疚,知晓对方以双灵根的中下天赋获得许多成绩的敬佩,欣赏对方练剑时的姿态,还收过对方送的话梅糖。
如今简唯枫都直接来到他们的住处,给傅念迟问诊把脉,还提出了相当私密的建议。
叶苍澜突然就生出自己和傅念迟独有秘密被撞破的极度不爽。
他深吸口气,再缓缓地吐出来。
叶苍澜明白,这一切的根源,都是他内心深处对简唯枫的嫉妒。
他嫉妒对方拔尖的实力,自己虽然一直陪伴在傅念迟身旁,却是难以修炼的凡人之躯,很多时候根本帮不上忙。
更别提被少年敬佩和夸赞了。
傅念迟总感觉情况不太对。
虽然不明白叶苍澜低落的原因,但傅念迟仍从床边坐起身,来到了他身后。
直接问对方不高兴的原因似乎会让局面变得尴尬。
于是傅念迟直接邀请道:“我们出去走走吧。”
.
与此同时,简唯枫跟随着仲孙纵回到了药阁。
仲孙纵心情非常好,一方面自己的配方确实起到了应有的作用,另一方面是才带了没多久的小徒弟,竟然悟性如此之高。
他是在傅念迟喝过药,状态平稳之后才把简唯枫叫进来的,饶是如此,简唯枫也摸到了正确答案的边。
仲孙纵正沾沾自喜着,突然听到身后的简唯枫认真问道:
“师父,男子孕期,是不会出现滑脉的吗?”
仲孙纵:???
啥?
他停下脚步,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男子,孕期,滑脉?
简唯枫怎么会突然说出这些八竿子打不到的词?
简唯枫自动将仲孙纵惊讶理解成了师父没想到自己竟然知晓傅念迟秘密的意思。
他认真道:“傅兄的情况,弟子其实一直略有猜测,可今日恕弟子愚笨,刚刚并未在傅兄身上摸到滑脉的迹象。”
滑什么脉?
小徒弟啊,你要不听听刚才你在说什么?
仲孙纵突然感觉自己好像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
“等等,你把你刚才作出的所有判断,都讲给为师听听。”
简唯枫点头,他在脑海中梳理片刻,就从头开始,给仲孙纵讲出自己的真实推断。
“其实早些日子,弟子就发现,傅兄有过几次呕吐的情况,每次都表露得相当虚弱,而在前些日子的拜师典礼上,掌教当着众多弟子们的面,都不曾让他下跪敬茶,明显是有所顾忌。”
“按理说修仙之人体质应该强劲,更别说傅兄的实力毋庸置疑,一定是发生了什么状况才让他显得虚弱。”
“而几位长老和掌教应该都知道傅兄的真实情况,拜师典礼上看到他的举措,席慕长老甚至还偷笑出来,更像是有喜事。”
“再加上日常相处中的一些蛛丝马迹,弟子推断傅兄应该是怀有身孕,因为男子怀孕一事前所未闻,大家都在为他特意隐瞒。”
“而他的情况特殊,很难说日常生活中会出现一些特殊情况,师父身为药阁长老,是三清阁里医术最为精湛之人,傅兄也由此有了师父您的灵牌咒印,方便在出现不良反应时随时联络。”
“可是刚才弟子给他号脉,却什么都没能摸出来,他害喜的反应严重,月份应该不小了,按理说脉象会比较明显,而情绪激动之时,更应易于感触。”
“弟子不明白,所以想请师父赐教。”
仲孙纵震惊了。
理智告诉他,简唯枫的分析过程没有任何问题,看到的日常线索也都具有意义。
可为什么最后能得出这样离谱的结论啊!
还男子怀孕,脑子里究竟都在想啥?!
仲孙纵只觉自己额角突突直跳,他深吸口气,心中还留有最后一丝希望,问出了萦绕在心头的问题:
“那你为何当时要在房里说,让傅念迟静心免欲?”
“说来惭愧,弟子觉得傅兄这次突然将师父叫去,应该是发生了什么紧急状况,而房内床床铺凌乱,傅兄和叶兄又都衣衫不整,面色发红,气息紊乱,很像是欲行房事,却动了胎气。”
“…………”
仲孙纵陷入了长期的沉默。
看着简唯枫认真至极的面庞,他突然开始怀疑起了一切。
难不成傅念迟是真的……
不不不!他可是详细检查过的,确实有合欢宗的情蛊留在少年身上,而他也亲眼见到少年发作时抱着镜子死不撒手的样子。
简唯枫:“师傅,是弟子的判断哪里出了纰漏吗?”
你这何止是哪里出了纰漏,分明是从头到尾没有一个地方是对的啊!
仲孙纵无语凝噎,不知道该如何给予简唯枫回复。
按理说他应该严肃地告诉简唯枫,傅念迟压根就没怀孕,世上男子不可能怀有身孕。
但这样的话,自己又难以回答傅念迟为何会有那些反常举动,而方才着急忙慌地赶过去又是为了什么。
不行,他必须得否定简唯枫的结论,简唯枫要是继续按照这个思路想下去,还不知道会有怎样惊天动地的结果。
况且万一消息走漏,其他人知道他仲孙纵把小徒弟教成了这样,可不得笑掉大牙?
但又必须不能打击简唯枫的信心和积极性。
仲孙纵勉强扯出一丝不算好看的笑容。
“你能有这般缜密的推断,为师非常欣慰,但身为医者,更应该从问诊的症状出发,而非从结果推过程。”
简唯枫的表情似懂非懂。
“首先,你将傅念迟怀孕作为了最终结果,所以他表露出的任何症状,都被你往那个方向去想。”
仲孙纵尽可能地循循善诱道:“假如说你所切到的脉象无误,单从这一点推断,能得到什么结果呢?”
简唯枫皱眉沉思。
就在仲孙纵以为自己即将听到想要结果之时,就看到他的小徒弟严肃认真地道:
“也就是说,男子怀有身孕时,确实不会有滑脉的脉象。”
仲孙纵终于再也忍不住,抬手往他脑袋上来了一下:
“没有怀孕!能不能不要再往怀孕这上面扯了!给我重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