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打半价的原愔浙显然并不领这个“情”。
一天不见,林岐又恢复了往日在他面前的样子。对此他并不意外,林岐和他一块儿长大,他比谁都更了解他那记吃不记打的德性。
他不和林岐争嘴上的高低,而是直命要害,不紧不慢地道:“你可能不知道,我下周要去见梅阿姨。”
林岐眼睛立刻瞪圆:“你小学生吗!还告家长!”
说完,他吸了口气,脸上满是不情愿。奈何顾忌着场上的局势,还是勉强压了点火气,自暴自弃地道:“算了,随你怎么说,先帮我把这事儿解决了。”
“不跑了?”原愔浙轻嗤:“还挺有英雄主义。”
林岐到了这份儿上,也不在意他多说自己几句了。他大爷似的坐回了位置上,一点不见刚刚要逃跑的狼狈样子:“总不能让人在原家的地盘上撒野吧。”
原愔浙收了表情。
在他视野里,林岐就是个闹腾又长不大的小孩,可他也知道林岐本性不坏。他和林岐不对付,但和包厢里的其他人相比,林岐就显得规矩多了。
扫了眼神色各异的几人,原愔浙难得地和林岐站在了一条战线。
他处理这件事的办法很简单粗暴:他站在门口,让里面的人一个个往出走,一个个问名字。
他也没说自己要做什么,可其他人都惶恐极了,看他懒洋洋地数着名字,就好像是在等阎王报号似的。
他们在林岐面前还能稍微放肆着点,但在原愔浙面前却声都不敢吭。
有些人在游戏里开挂,有些人在现实里开挂,原愔浙就属于后者。游戏里大家无法跟神仙对着干,现实中也不会有人想和原愔浙硬碰硬。
闹到这份儿上,玩肯定是玩不了了。
王彪的气焰也早就没了,可还是忍不住说了句:“原少,你这可就不厚道了。我们是花钱来消费的,你没道理把我们往外赶。再说,你平时难道不来玩吗?哥几个喝喝酒开开玩笑罢了,你可别听人一面之词啊。”
原愔浙拿着那张刚记录下来的名单,散漫地在他的名字旁边画了个叉。
他散漫地道:“我们当然也玩。”
王彪表情一松。
却听原愔浙又道:“但可不是违法乱纪这一套。”
王彪刚恢复的表情顿时僵在脸上。
他愣愣地想说这哪儿算违法乱纪呢,原愔浙却没给他这个机会。
男人徐徐偏过身子让经理把今天的监控备份存好,放到U盘里递给王彪,让他回去好好看看。
也没说要干什么,威力却可见一斑,王彪的手都在发抖,差点没拿稳。他知道今天自己算是踢在铁板上了,明明原愔浙也没说什么,他却觉得手里的U盘烧得他手疼。
看着他逃窜的背影,林岐忽地笑了出来:“阴。”
缓过劲儿来的乔珊珊一屁股坐下,身上全是冷汗。她没听清林岐的话:“你说什么?”
林岐给她解释:“我说原愔浙。据我所知,这家会所的包厢里是没有监控的。这里可不光是个娱乐场地,隐私对客户也是很重要的。”
话毕,在乔珊珊困惑的视线下,他转头去问原愔浙:“你往那个U盘里放了什么?”
原愔浙道:“一套五三。”
其实在林岐来之前,经理就已经收到了这边情况不对的消息,刚好原愔浙在附近,便把他请了过来,U盘也是那会儿准备好的,刚刚只是做了个样子。
王彪高考了五次分数也没过百,一套五三奖励他那还真是不要再合适。
林岐秒懂了原愔浙的意思,要不是两人关系没好到那份儿上,他真想高声称赞对方一声“绝”。
然而他的笑容也没维持多久,原愔浙很快就把枪杆对准了他:“现在该说说你了。”
林岐:……
他冷静下来,想起原愔浙下周要和他妈见面这事儿,气又上来了:“我什么事儿?你管我见义勇为?”
“差点把自己搭进去?”
“他敢把我怎么样?”林岐心里也清楚,王彪最多是把他拦下,要想对他动手那拿出八百个胆子他也不敢:“不用你假好心。”
原愔浙笑了声,说不出是在嘲讽还是什么:“什么时候见你这么乐于助人。”
林岐回:“我和你不一样。”
一天之内,原愔浙还是第二次听到这句话。
他几乎下意识地问:“你也girls help girls?”
林岐:……
他可疑地沉默了一秒,心里说不出的微妙,仿佛自己又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他轻咳了一声:“什么玩意儿有的没的。”
如果在场有其他和他关系很熟的人就会发现,他的语气里甚至找不到多少应有愤怒,反倒是有点心虚。
好在原愔浙自知失言,没有关注到他的反应。
两人就这么诡异地安静下来,还好有在一旁一直想帮林岐解释,但插不进去话的乔珊珊赶忙趁着这个两人看起来都“冷静”了点的机会打破了僵局:“抱歉原少,这是我的问题,我会去和梅女士解释的。”
她和林岐的联系其实并不多,在林岐考上大学之后也就是逢年过节发个祝福的关系,如果不是为了求救,也不会主动麻烦找他。
乔珊珊给了台阶,两边人也都赶忙借着劲儿结束了刚刚的话题,但仔细观察就会发现,他们的神色都不太自然。
两人不约而同地想起了慕慕,不过心思却截然不同,只有尴尬是一模一样。
林岐掐了一下自己的手掌心,他还真不知道这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会来的这么快。
不过瞧着旁边经理那震惊而又不赞同的神情……果然还是原愔浙丢脸丢的多一点。
林岐小小地嘚瑟了一下,他把这一瞬间称之为原愔浙完美假面破碎的开始。但心里乐归乐,他也没忘了原愔浙的威胁,确认道:“所以你不会找我妈说什么了吧?”
原愔浙:“再说。”
林岐:……?
他咬牙:“你真小学生?”
原愔浙瞥了他一眼:“我貌似没说过我要告状,只是说我要和阿姨见面。”
顿了顿,他又道,将林岐的话回敬给他:“心里只有告状,你小学生?还是做贼心虚,想起来刚刚怎么说着要做我爸又做我哥了?”
林岐被他堵得说不出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