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陈年旧事(2 / 2)

“赵骏……你们干什么,我是荣亲王,是父皇唯一的儿子,将来的大魏皇帝,你们大胆!”

可两个铁面无情的侍卫,却强硬的扣住了他的双手,直接把人拖了出去。

面对这一切,皇帝却显得十分平静,似乎这些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屋内一下子安静下来。

皇帝躺在床上,赵骏就这么坐在他床前,两人之间静悄悄的。

半晌,皇帝才终于开口:“朕以为,你也需要那张诏书。”

赵骏微微一笑:“那陛下会给我吗?”

皇帝剧烈的喘息起来,他死死扣住赵骏的手:“朕这一辈子,对不起很多人,但从未对不起你。”

赵骏眼神微微收敛,只静静的看着他。

他的目光显得那么的冷漠,就像是看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而不是大魏的一国之君,能够决定他计划成功与否的关键人物。

“为什么?”皇帝哑然道。

赵骏淡淡的反问:“陛下真的不知道吗?”

“时到今日,你为何不喊我一声父皇?”皇帝说完,便剧烈的咳嗽起来。

赵骏却只静静的看着他咳嗽,一直到他平息了气息,才开口道:“我是永昌伯,哪里有资格喊一国之君父皇。”

“你这是在怪我。”

赵骏嗤笑一声:“陛下,现在说这个还重要吗?”

皇帝看着他,自嘲笑道:“确实已经不重要了。”

但是很快,他又追问道:“你是从什么时候知道的?”

皇帝自己思索起来:“赵弛死的时候?不,那时候你肯定是不知的,朕重用永昌伯府的时候?亦或者是朕放手让你去北疆的那时?”

他不停地猜测着,目光落到了赵骏身上。

赵骏坐如常松,足智多谋,心机城府远高于他膝下的几位皇子。

即使皇帝不想承认,也不得不正视这件事。

忽然,他神色一凝:“是赵娟死的时候吗?”

听见这句话,赵骏神色才微微一动,他凝视着床上衰老的帝皇。

在他的记忆中,皇帝只比赵老夫人小了没几岁,可一直以来,他都看着年轻许多。

可是现在,瘫痪在床的皇帝已经比赵老夫人衰老更多。

“陛下,你为何容不下一个四岁的小姑娘。”

“她甚至还是你的亲生血脉。”

皇帝的脸颊颤抖起来,她迅速反驳道:“不是朕。”

“当年有那么多官眷进入中宫,未免人看出异样,永昌伯府也需有人入宫。”

“可赵娟在其中并不算出色,太子尚且年幼,根本不用着急太子妃人选,朕还有的是时间找个理由,将她打发出去。”

“骏儿,你相信朕,真的不是我。”

赵骏只是淡淡的看着他,等他说完,才道:“是不是,也已经不重要了。”

皇帝哑然,张着嘴不知道该反驳什么。

“是朕对不起你,对不起衢儿。”

赵骏嗤笑一声:“陛下是一国之君,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哪里来的对不起。”

“你不要这么说……”皇帝面露痛苦。

赵骏继续道:“不要说什么,是陛下当年做下错事,连自己的亲身骨肉都不肯认,只能当做臣子养大?”

“还是不要说陛下冷漠无情,早已忘记当年的赵家女,时至今日,只想着利用永昌伯府,让亲生儿子成为手中的一把利刃。”

“为了稳住北疆,陛下不惜让臣以身犯险,留在北疆多年。”

“为了彻底消除丁家的危险,扶持太子登基,陛下又不惜拿整一个北疆冒险,从未想过臣与北疆万千兵马的性命。”

“陛下做这些的时候,何尝想过父子亲情,何尝想过永昌伯府的退路?”

“您心知肚明,等新帝登基之日,便是卸磨杀驴之时。”

皇帝满脸都是痛苦:“朕,朕也是为了大魏天下。”

“不,你是为了自己。”

赵骏居高临下的看着那君王:“你自私自利,既想要光鲜亮丽的好名声,又不舍得放弃手中的任何一样权柄,才会有这些年的闹剧。”

“在你的眼中,皇后、太子、诸位皇子和大臣,都不过是随时可弃的一颗棋子。”

皇帝很想要反驳。

赵骏却继续道:“若非如此,你大可以禅位太子,哪里会有今日。”

“不,不是的,朕是为了大魏,大魏容不下乱臣贼子,容不下丁家。”

赵骏笑了起来:“所以你便要拿千万人的性命去赌吗?”

“陛下,如今你已然赌输了。”

皇帝心底藏着太多的辩解,可是时至今日,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是输了。

抬头看向赵骏,皇帝却又笑了:“朕没有输,朕还有一个智勇双全的儿子,大魏还能传承万事。”

他挣扎着想起来,发现是无用功之后便躺在那边。

“骏儿,朕会恢复你的身份,从今往后,你就是大魏唯一的继承人。”

赵骏低垂着眼眸,藏住眼底复杂的心思。

皇帝又道:“朕确实对不起你娘,对不起先永昌伯,也对不起堂姐,可真对得起大魏的列祖列宗。”

赵骏冷冷的看着他。

皇帝笑起来:“你也想要的对不对,骏儿,你天生便是李家的血脉,身体里流淌着帝王的**,你骗不了朕。”

赵骏并未反驳。

从知道自己身世的那一日开始,赵骏终于明白,为何父亲临死之前欲言又止,为何父亲对母亲如此愧疚。

只因为从一开始,父亲为了保护妹妹的私生子,替换了自己的孩子。

赵骏不知道那孩子去了哪里,亦或者他出生就死了。

他只是忽然不再介意母亲的偏心,母子连心,她原本就该多疼爱弟弟一些的。

倒是他,鸠占鹊巢,若不是还有安儿留下,赵家的血脉便从此断绝了。

日子过得太久,以至于赵骏已经开始忘记知道真相那一刻的震惊和惶恐。

当时他只觉得,永昌伯府的苦难都因他而起。

铺天盖地的愧疚几乎将他淹没。

但是慢慢的,赵骏从愧疚中走出来,他知道摆在自己面前的自有一条路,若是成功,永昌伯府再也不需要被人践踏。

若是输了,赵骏心想,那就让他一个人千刀万剐,坠入地狱吧。

赵骏踏出房门,从这一刻起,他便不再是永昌伯了。

漳州府,青州营出发之后,附近反倒是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安静。

百姓们依旧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并未因为北疆的战乱和京城的纷争被影响。

这一切只是表象,在赵云安的铁杆手腕下,漳州府看似平静,实则也是暗潮汹涌。

赵云安心底知道,一切只等北边的结局。

在这样诡异的平静中,赵云安居然还闲了下来。

漳州府的政务井井有条,赵云安还有时间陪伴家人。

永昌伯府众人来到漳州府,赵云昇夫妇出殡后,赵云衢便再一次病倒了,刘氏和卢氏打起精神来照看儿子/夫君,连带着赵瑾也没心思往外跑了。

沈盼晴虽然受了伤,但恢复的极好,没过几天征得赵云安的同意,就带着赵谦去了演武场,如今成了“女将军”。

赵老夫人也病了几日,她到底是年纪大了,这一病好起来就很慢。

赵云安每每过来,院子里总是一股子药味。

“祖母。”赵云安进屋,见赵老夫人躺在贵妃榻上,正听着丫鬟说书,精神还好,只是脸色有些蜡黄。

“你看我带了什么。”

赵云安笑着坐下,打开食盒:“是玉璋山下的蜜饯,这可是重在紫金莲旁边的果树,吃了能够百病全消。”

赵老夫人笑呵呵的看着他:“你不是向来不信这些?”

“只要对祖母的身体好,信一信也无妨。”

说着便拿出一颗桃干果脯,塞进了赵老夫人口中。

这果脯生津开胃,赵老夫人尝了尝,也觉得好吃:“来,安儿也吃一颗。”

祖孙俩你一颗,我一颗,倒是吃得很是高兴。

“你呀,别老是惦记着别人,我看一家子的人,就你最忙,也得好好顾着身体。”

赵云安笑道:“我顾着呢,就算我顾着,我媳妇也顾着。”

赵老夫人忍不住笑起来:“季夏也是个好孩子,你别忙于公务就冷落了人家。”

“你们成亲也有一段日子了,如今还没有好消息,定是你太忙了。”

赵云安被说的满脸通红,忙岔开话题:“祖母,你跟我说说大伯和爹小时候的事情吧,我想听。”

赵老夫人顿了顿,陷入了回忆。

“他们小时候那是一个比一个皮,你爹总是爱玩,他是幼子,又爱笑爱撒娇,连你爷爷都下不了狠心管他,有他在的时候,永昌伯府就没有过清净。”

“跟谦儿倒是很像,只是谦儿更像他爹一些,脸太方了。”

赵云安被逗笑了:“原来我爹这么皮,看来我将来有了孩子要好好管,不然还不得上房掀瓦。”

赵老夫人又高兴的说了三两件事。

赵云安听着听着,忽然意识到有些不对劲,因为赵老夫人接二连三的,说的都是他爹,并未提起过大伯。

“祖母,那大伯呢,他皮不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