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生珏率先将自己的灵息注入四枚玉符。
桑遥道:“万一想找对方,不知哪道灵息是对方留下的怎么办?”
微生珏道:“你可以做个标记。”
桑遥拿到已经注入他们三人灵息的玉符,每个人的灵息颜色是不同的,比如微生珏的灵息是纯正的白色,她在这道灵息上刻上微生珏的名字。
钟情的灵息是碧色的,输入钟情的名字时,她撇了撇嘴,把刚写好的“钟”字抹掉,换成“茶茶”。
天色已晚,还有伤者,几人暂做休整,两日后再出发。
桑遥脖子上的伤只用了半日就已结痂。她解下缠着脖子的纱巾,莫名觉得背后一阵发凉,就好像被好几双眼睛监视着。
农家小屋,土砖堆砌出来的,空间狭小,一眼就能看到头。屋子里除了她自己,什么人都没有。
桑遥站起来,手托着下巴,眼睛眯起,绕着屋子转了一圈,最终,她的目光锁定住屋子里的几盆花草。
花草都是些野花野草,叫不上名字,是原身住进来的当日,移植进来的。她做惯了千金小姐,嫌弃这屋子破烂土气,连件像样的东西都没有,这些花花草草权当增添些颜色。
男二是草木妖,这些花啊草啊,说不定都是他的走狗。桑遥抱起盆栽,把它们放在屋外,闭紧门窗。
那种被人盯着的错觉,终于消失了。
她舒了口气。
与此同时,一根藤蔓顺着窗缝爬进钟情的屋子,伏在钟情的面前,对着钟情摇了摇头。那青衫少年黑眸中映着燃烧的烛火,掌中把玩着一把匕首,说:“我知道了。”
青藤如同人类,恭敬地垂下自己的枝叶,倒退着出了屋子。
桑遥奔波一天,早已累了,坐在床畔,解下发间珠钗,准备睡觉。
原身正值绮年玉貌,又心系微生珏,每日里把自己打扮的花枝招展,珠钗首饰戴了不少。桑遥解耳坠时,发现左耳的耳坠缺了一只。
农户清贫,屋子里家具都不全,镜子更是没一个,因此桑遥到现在才发现。
兴许是丢在屋子里了。
桑遥找遍屋子的每个角落,没有找到耳坠的踪影。
难道丢在了竹林里?
耳坠是对葡萄紫宝石,原身最喜欢的耳饰,每次在微生珏跟前晃时,总要佩戴。
这是及笄那年,微生珏送她的成年礼物。
原书里,为着这对耳坠,叶菱歌暗中生了不少闷气。
桑遥坐下来,静心回想着关于这对紫宝石的相关剧情。
她悚然一惊。
这对紫宝石耳坠不是丢了,是被微生瑶送了出去。
微生瑶想要叶菱歌死在面具妖的手里,提前进入竹林,找到面具妖,透露主角团的诛妖计划,还把叶菱歌的捕妖网给剪了洞。
要不是钟情横插一脚,杀了面具妖,叶菱歌恐怕现在都没命了。
面具妖当然不信她的话。她取下一枚耳坠,给面具妖当做信物。
钟情在面具妖的老巢里发现这枚耳坠,联想到无端破了个洞的捕妖网,自然而然就猜出真正想谋害叶菱歌的凶手是微生瑶。
钟情没有发难,不代表不计较这件事,他城府深,隐而不发,是为了隐藏身份。
微生瑶的结局是被钟情用藤蔓活生生绞死的。
被藤蔓缠住脖子的窒息感,再次将桑遥包裹,她狠狠打了个寒颤。别没修正剧情线,自己先被男二搞死了。
这下是半点睡意都没了,桑遥穿起衣裳,提着盏灯笼,趁着夜深,悄无声息地出门了。
面具妖死后,老巢还没有被主角团打扫,但愿那枚紫宝石耳坠没落入钟情手中。
白天下过雨,晚上夜空悬着一枚清亮的月。桑遥手中的烛火一晃一晃,化作夏日的萤火,在青翠欲滴的竹林中穿行。
用来献祭童男童女的祭坛,经过这场大战,如龙卷风过境,破败不堪。祭坛下方就是面具妖的老巢,倒下来的巨石断裂成数块,砸开地面,露出通道。
雨后的地面,泥土还是潮湿的,桑遥小心翼翼下了地道,手中烛火破开黑暗,照出深不见底的路。
面具妖凶残,不单吃魂魄,还以活人血肉为食,甬道里泛起股潮湿的腥气,寒意刺骨,顺着脚心直往脑袋里钻。桑遥鞋尖踹到一个圆滚滚的东西,拿灯笼一照,瞳孔剧烈地收缩着,险些撅过去。
是颗森白幼小的骷髅头。
不用想,都知道是那些被献祭的人牲的。面具妖在村子里横行霸道数年,几乎将新生儿吃掉了大半。
桑遥忙把骷髅头扶正,口中念叨:“见怪莫怪,我没恶意,诸位的大仇已经得报,愿早日通往极乐世界,来世投一个好胎。”
很快就到了一间巨大的地下宫殿。
宫殿里堆着面具妖啃食过的人骨,和四处搜刮而来的金银珠宝。有了前面那个骷髅头的铺垫,看到这堆瘦小的人骨,桑遥受到的冲击力没那么大了。
面具妖长得潦草,生活习性更是潦草,东西堆积成山,乱七八糟的,还蒙了厚厚的灰尘,看起来百八十年没收拾过了。想到要在这堆积如山的杂物中,找到米粒大的紫宝石,犹如大海捞针。
桑遥一个头变作两个大。
头疼也要找。比起被反派男二扭断脖子,头疼算什么。桑遥把大殿内的灯火逐一点燃,开始认命翻找。
微生瑶啊微生瑶,你说你,堂堂三小姐不做,做什么恶毒女配。
真是坑死人了。
桑遥急得嗓子冒火,踹出一脚,刚好踢到颗夜明珠。
那夜明珠骨碌碌滚着,摩擦着地面,直到撞上一人的鞋尖,沙沙的声响才停下。
是个漂亮的青衫少年。
少年束着高马尾,身材挺拔俊秀,轮廓融在半明半暗的夜色里,扬起的发尾缀着橘黄色的烛光,比那堆珠宝还要晃人眼睛。
他弯身捡起夜明珠,往空中抛起,又合掌握住,风流恣意的模样,与这里的阴气森森格格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