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悄带着金锭子到了附近的一处水榭上,远远便看到卫南辞穿了新买的那身靛蓝色广袖长袍,正立在树下等人。他身形挺拔劲瘦,站在人多的地方也十分出挑,原悄一眼就能从人群里认出他来。
“还特意买了新衣裳?”原悄嘀咕道:“啧!”
“公子说什么?”金锭子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惊讶道:“那不是卫副统领吗?他在等人?”
“大概是吧。”
“卫副统领这是要赶在二公子前头成婚啊!”
原悄看向他,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卫副统领和二公子差不多是同岁,都到了该成亲的年纪了。他们不是一直打得挺厉害吗?若是卫副统领比二公子先成了婚,当了爹,那二公子肯定要糟心一阵子。”
“这种事情也能比?”原悄失笑。
“那可不,凡事皆可比。”
原悄闻言目光再次落在卫南辞身上,心里忽然有些不是滋味。
虽说他对卫南辞没有那样的心思,但经历过这么多事情之后,他心底其实早已对这人有了某种依赖感。
尤其这是他在这个世界里认识的唯一一个同类。
若是卫南辞成了婚,那他就不能继续和对方来往了。
在这个世界里,男人和男人之间或许不需要避嫌。
可是原悄曾经的世界里,ga是两种不同的性别。
若卫南辞有了家室,他还去找对方要临时标记,那就是十分不道德的行为了。哪怕卫南辞愿意帮他,他心里也过不去这个坎儿。
但原悄心里也明白,卫南辞有权利去追求自己的生活。
他不能因为自己需要,就指望人家一直无条件的帮助自己。
如果……
原悄心中蓦地生出了一个念头:
卫南辞不是说,不管谁给他东西,他都会收吗?
如果自己走过去给他一件信物,他会接受吗?
这个念头一经出现,原悄都被自己吓了一跳。
不过他很快将这个念头压了下去。
这种事情不是闹着玩儿的,他现在对卫南辞并没有别的心思,贸然做这样的事情,后面要怎么收场?再说了,他要是真这么做了,怎么面对自家二哥?
“你说卫副统领喜欢姑娘吗?”原悄忽然朝金锭子问道。
“喜欢吧?”金锭子道:“公子你看……”
原悄抬眼看去,便见一个姑娘停在了卫南辞面前,正朝他说着什么。
“走吧。”原悄不愿再看,拉着金锭子离开了那水榭。
就在这时,湖心岛的方向骤然传来一声闷响,随后一颗烟花腾空而起,照亮了大半个夜空。
大柳树下。
卫南辞打发走了认错人的姑娘,目光一直焦急地在人群中逡巡。
身后的烟花不断炸开,但他始终没去看一眼。
因为他等的人,一直没有来。
卫南辞手里握着一块血玉制成的玉佩,那是他此前特意去玉器铺子挑的,打算今晚送给原悄。少年生得唇红齿白,又喜欢穿颜色鲜亮的衣服,这血玉正好衬他。
可是……
直到身后的闷响声停止,夜空重新归于寂静,原悄的身影也没有出现。
卫南辞握着那块玉佩立在大柳树下,只觉心
绪烦乱不已。
他不知道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明明时间地点都告诉原悄了,怕对方弄错,他甚至亲自带着人过来看过,不可能找不到地方吧?
原悄为什么没有来?
难道是原君恪不让他出门?
这个混蛋原君恪,怎么什么都管?
不对,今夜宫里有宫宴,原君恪要当值。
卫南辞看了一眼手里的玉佩,不愿再去想别的可能了。
他将玉佩收起来,重重叹了口气,打算找个地方喝上一杯。
街上依旧热闹,来来往往的人成双成对,像是故意在气他。
卫南辞看什么都不顺眼,只觉街边挂着的灯笼,小摊上摆着的小物件都让人心烦,胸中一股郁气,憋得他几乎透不过气来。
“好!”不远处的廊亭里,传来一声喝彩。
卫南辞下意识转头一看,当即怔住了。
便见他等了一晚上的人,正被人簇拥在中间,一堆人有说有笑,好不热闹。
“原家三郎你只管猜,猜出了算你的,猜不出来算我们的!”有人开口道。
原悄偷偷看向一旁坐着的原君怀,似是在求救,原君怀但笑不语,没有给他任何提示。倒是一旁的郁鸣声有些沉不住气,凑到他耳边低语了一句什么。
卫南辞看着这一幕,终于按捺不住,大步冲到了廊亭里。
原悄刚被郁鸣声提示出答案,正想开口,面色忽然一变。
他只觉鼻息间顷刻间充斥了一股浓烈的烈焰味,随之而来的,是Alpha强烈的压迫感。
不知是何缘故,今夜卫南辞的信息素格外具有侵略性。
原悄几乎来不及反应,便被激了个正着,待他想要避开已然来不及了。
糟了!
原悄只觉自己双.腿有些发软,呼吸也开始不受控制。
“原小公子?”离他最近的郁鸣声见他神色有异,开口问道:“你怎么了?”
“我……”原悄下意识伸手扶住身边之人,抬眼时才发现对方是卫南辞。
卫南辞憋了一肚子火,正想质问原悄,却在这时嗅到了栗子香味。
“你?”卫南辞一手将人扶住,很快意识到了什么。
他不及多想,只说自己找原悄有急事,便半扶半抱着将人带走了。
金锭子不放心,想跟上去,被卫南辞一个眼神吓得止住了脚步。
“照顾我大哥。”原悄哑声道。
金锭子忙点头应下,一脸担心地看着卫南辞带走了自家公子。
但他知道,方才那情形,公子是自愿跟着卫南辞走的,所以倒也不必太担心。
仔细想想,他家公子与卫副统领……好像也不是第一次这样了。
上回在平安巷不就是吗?
金锭子收敛了思绪,没再胡思乱想,而是老老实实依着原悄的吩咐去照顾原君怀了。
与此同时。
卫南辞带着原悄穿过人群,打算找个没人的地方。
可惜今也是上元节,半个北京城都被搞得灯火通明,就连个稍微昏暗一点的地方都不好找。卫南辞好不容易找了个花丛,自认应该比较安全,谁知刚靠近就听到了里头有两个人正在亲近,吓得他只能带着原悄跑了。
眼看原悄已经撑不住了,他只能带着人就近找了家客栈,要了一间上房。
“卫副统领?要不要醒酒汤?”伙计只当原悄是喝醉了,倒是颇为热情。
“不必了,我不叫你们别过来打搅。”卫南辞冷声道。
那伙计是个识趣的,闻言便规规矩矩退下了。
“好了。”卫南辞带着原悄进了房间,这才开口道:“怎么回事?今天不是才十五吗?”
原悄伏在他肩膀上,早已没了说话的力气,整个人就像条被从水里捞上了岸的鱼,随时都有被渴.死的危险。
卫南辞深吸了口气,竭力克制住情绪,翻开了少年颈上的围脖。
可就在这时,他却突然犹豫了。
他一手揽住原悄,避免少年站立不住,另一手捏住了对方精致漂亮的下巴。
原悄眼睛漾着水光,像是马上要哭出来似的,“快.点,求你了。”
“今天,我想换个地方试试。”
“什么?”原悄茫然地看着他,那模样无助又可怜。
不等他反应过来,卫南辞便俯身,咬在了原悄的唇上。
他这一举动像是在报复
,又像是情.不.自.禁。
伴随着剧烈的痛楚,原悄口中泛起了血腥味,随之而来的还有卫南辞的信息素。
ga的信息素,不止可以通过腺体释放,他们的体.液当中,也含有大量的信息素。所以卫南辞现在做的事情,对于此时的原悄而言,无异于火上浇油。
卫南辞显然也发现了这一点,暗道怎么不管用了?
难道只有后.颈才行?
咬.嘴巴不可以吗?
他竭力控制住自己,想要稍稍放开怀中的少年。
然而就在此时,他鼻息间的栗子香味像失控了一般,骤然将他包裹其中。
他的最后一点理智,也在浓烈的栗子香甜中,彻底沦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