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渊知道明枝今日不想出风头,但他今日的目的正是如此,他沉声说道:“今日是主子,不是宫女,去换件其他颜色的衣裙。”
明枝只能换上了一件鹅黄色的衣裙,戴了一根简单的海棠纹的银质步摇。
在裴渊勉强点头之下,两人便出发前往了宸华殿。
刚行至宸华宫的广场上,明枝便紧张地一直攥着衣角,在裴渊的脚步停下之后,她便猝不及防地撞了上去。
“哎呦。”
裴渊轻笑一声,半蹲下揉着她的额角,温润地说道:“还没进去就这般紧张吗?”
裴渊一向都是温和待人,今日却是分外的温文尔雅,明枝娇憨地点了点头。
心中仿若被他点燃了一朵小火苗。
而在远处定北侯嫡女苏冉的眼中却是分外恼人,明明那人不仅给她送了宝钗阁的簪子,虽说是冲撞她马车的赔礼,不应是什么定情信物?
难道是她误错了意,明明有人要拉她走出大皇子的深渊,怎么生过一场病之后就变了?
竟然在宸华殿前和他新得的侍妾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苏冉气得甩袖便走向了殿内。
裴渊的余光见她离去后,脸上的神色便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不管明枝是否妥当,便转身便继续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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宸华殿是大魏皇宫最宏伟的一座宫殿,除了平日的大朝会以外,只有在重大的节日才会启用。
明枝虽然紧张地揪着衣角,但是仍在悄悄地左顾右盼。
这里的席位约莫有上百个,皇子席位一般在皇帝左手一侧的第一排,但裴渊的座位却在皇子们身后第三排,郡王所在的位置。
明枝沉默地站在裴渊席位的一侧,她自是知道皇帝不喜殿下,竟没想到连表面功夫都不愿做。
裴渊见明枝还未坐下,他一把便把明枝扯在了怀中,把她放在自己身侧的位置。
他一改往日和煦的态度,强硬地对着明枝说道:“坐,莫要再让我说第二遍。”
见到他如此严肃,明枝先是一愣,如坐针毡般坐在了裴渊身侧。
所幸位置偏远,若是不被人刻意观察的话,自是不会看到她。
但只有明枝这么认为。
宫殿中各方的眼线,在明枝刚踏入的时候便传到了她们主子的耳中。
因着打伤了裴渊,而被禁足一月的大皇子首先发难道:“三弟可是在美人乡起不来了,还逾越地带了侍妾前来。”
原本把心放在肚中的明枝,此时身子仿若一颗石头般僵硬。
还是被发现了。
裴渊轻抚着胸口用力地咳喘了两下,虚弱地应道:“自从上月卧病在床后,臣弟身子骨一向不好,侍妾伺候地周到,便带了过来。”
众人自是知晓裴渊的身子因何而起。
皇帝一向偏爱长子,因着当时皇帝迟迟不处罚,曾经跪在长青门前的朝臣们,见大皇子竟然对亲弟如此苛刻,便对他愈发的不满。
明枝的心中却满是担忧,已经大好了,怎么还会咳喘?
大皇子却不接他的茬,装作关心亲弟的样子说道:“三弟是嫌我赐予你的侍妾不好吗,怎么又纳了新人?”
那夜她只是把脸弄脏,却被大皇子误认为丑女,她小小地哼了一声,便把头低了下去。
裴渊浅笑道:“多谢皇兄赠与弟弟的美妾,这位便是。”
大皇子的瞳孔一缩 ,那夜分明是个骇人的丑女,没想到却是一个清秀美人。
而坐在阶下的定北侯嫡女却是听了一清二楚,竟是大皇子给他送的人,手中的手绢都快要撕碎了。
还不等大皇子再次发难,司礼官的声音便传了进来。
“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臣等参加陛下,祝陛下千秋万代,福寿永康。”
震耳欲聋般地声音响彻了整个大殿,皇帝的心中产生了极大的满足感。
司礼太监见众人已经就位,便高声喊道:“开始献礼。”
每年都是如此,三品以上官员和皇子们都要公开向陛下献礼,若是一朝出错,触怒天子,轻则仕途不保,重则血流成河。
因着林州赈灾银出了岔子,还被皇帝秘密杖责三十大板的大皇子首先献礼:“儿臣祝父皇福寿与天齐,这是苏州最精巧的绣娘们,用金丝绣的百寿图。”
不管长子送什么,皇帝的心中总是满意的。
但当他看到三皇子裴渊送的手写百寿图时,心中的厌恶便表现在了嘴上:“笔力功法还欠了一大截,竟然敢这般东西给朕呈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