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枝只得装作啜泣的样子,擦拭着眼角低落的泪花,随后眼睛直愣愣地看着正殿的大门。
这是罗织嬷嬷第一次见明枝有这般神情,平日她一向谨言慎行,今日仿若变了一个人,变得分外娇气,兴许是殿下带她去了英国公府曾经的府邸了吧。
罗织嬷嬷从桌前端了一碗鸡丝粥,安抚道:“莫要难过了,尽管英国公府就剩你一人还在世上,你也要好好活着。人只要活着才有希望。”
就剩你一人活着,就剩你一人还在世上。
人活着才有希望。
罗织嬷嬷的话仿若一把重重的铁锤砸到了明枝的头上,她的记忆中好像窜出了一些别的物什。
为什么英国公府的牌匾被人扔到了地上,为什么她的周身满是鲜血。
血腥味包围她的全身,就连院落内也满是哭喊声,惊呼声,甚至还有怒骂声。
不对,明明阿娘还在等她回家,父亲才承袭了祖父的爵位,就连兄长也才从朔北回来,要来参加她的婚仪。
明枝感觉自己脑海中满是春节的鞭炮一般,她的眼前满是鲜红,是血,不对,是她的成亲的现场。
她哭着捂着头,从椅子上跌落在地,头痛欲裂地痛,使她重重地把自己的头砸向了桌子。
罗织嬷嬷见状却是分外慌张,只得大喊道:“老李头,快去唤太医。”
太医?药?
对了,她的药呢?裴渊手里的那个精致的小瓷瓶,他怎么还不回来。
裴渊顶着鬓边被皇帝砸伤的伤口,刚踏进宫门,便看见了老李头着急地便要往外走,而正殿内满是哭喊声。
“莫要去了,我有药。”
本以为明枝的情绪已然好了许多,他脚下的步伐不由得快了几分。
踏入殿内,只见她蜷缩在椅子的旁边,眼底满是破碎的泪花,就连额头也被撞得通红。
一向粉嫩的小脸如今却是一片惨白,她已然认不清面前的人是谁。
拿起手边的茶盏便扔了过去,好在裴渊及时躲了过去。
“乖乖枝枝,来张嘴吃药。”
一道带着磁性而低哑的声音传到了明枝的耳中,她的心便安定了许多,就连头部的剧痛也缓解了几分。
随后那人冰冷的手掌轻抚着她的脸颊,无力起身的明枝感觉自己的眼前清明了许多。
她慌张地握着裴渊的双手:“那位嬷嬷说我家就剩我一人了,是真的吗?我为什么是你的侍妾,我们不是马上就要成亲了吗?”
裴渊横抱起瘦弱的明枝,使她全身都窝在他的怀中,他缓缓地坐在床上。
明枝双手勾住他的脖子,坐在了他的腿间,仿若幼童一般趴在裴渊的脖颈处,仿若没有安全感,等着裴渊的回话。
“枝枝可信我?”
裴渊察觉到怀中的姑娘轻轻地点头,他轻抚着她的后背,轻声说道:“世人皆道那英国公府已然没了,但其实你的族人已然迁至了漠北,若是你想他们,可以写信。我知你一向聪慧,你父亲的字体你定是识得的。”
明枝刚刚吃下了缓解头痛的药物,因着裴渊每次自己拿着药物,使得她把安心的药物和裴渊连接在了一起。
如今他这般谎话竟使得明枝信了几分。
她趴在裴渊的耳侧,嘟囔地说道:“那侍妾又是怎么回事。”
裴渊察觉到明枝喘出温热的气息仿若钩子一般,吹到了他的耳旁,他深邃的眉眼逐渐变黑,就连声音也沙哑了几分:“自是因为枝枝是我在这世间的最爱,只得先以侍妾的身份进来。我发誓,唯有枝枝一个妻子。”
听着裴渊的誓言,明枝苍白的脸颊染起了阵阵绯红,就连耳垂也是如同血一般。
她似是察觉到了裴渊的体温似是在升高,暧昧的情意在两人的身间流转。
明枝羞怯地把自己的头埋在了裴渊的胸前,轻嗅他身上的檀香味,小声应道:“殿下,枝枝甚是欢喜。”
裴渊缓缓抬起明枝的下巴,使她的目光直直的看着他。他的眼中毫不掩饰他对明枝的占有欲。
四目相对,唯余情意二字。
当裴渊俊俏的脸颊逐渐靠近她,他的眼中满是羞人的情意,明枝心尖的小兔在砰砰乱撞,满眼都是羞怯。
她忽然看到裴渊鬓边的伤痕,又想起方才她扔过去的茶盏。
柔软的小手轻抚,带着些许歉意的说道:“对不起。”
这分明是皇帝在议政殿砸到的,裴渊并未纠正。
抓住她仿若挑逗的小手,随即轻吻后,把她的双手紧紧地箍在头顶。
裴渊轻笑着伏身向前,含住了明枝意欲说话的唇齿,在她的耳边说着那羞人的情话。
虽是秋日,但帷帐落下后,殿中便是一番春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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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这是婚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