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舒眉目微皱, 声音中带着些许震颤地问道:“究竟是什么回事,快点速速讲来。”
昭昭看他们的眼神便多了几分怨恨,她自是知道他们不信, 怒气冲冲地说道:“我若是撒谎,那便五雷轰顶, 不得好死!”
说完, 便把油纸包着的药丸全都扔到了文舒身上,便哭着跑走了。
听到此话后, 文舒紧张地看着裴渊, 他近日本就精神不好,甚至还频频出现幻觉,
谁料裴渊的身子依旧笔挺转身朝着寝殿方向的走去。
倏然间, 他停在了原地,迷离的眼睛已然布满了血丝, 忽然捂着胸口,一口血便吐了出来。
文舒赶忙上前搀扶, 刚刚碰到裴渊的臂膀, 便被他用力一把推开。
站在裴渊的身后, 他甚至觉得裴渊的身子都佝偻了许多, 脚步也愈发虚浮。
裴渊如同行尸走肉一般走向了寝室,伴随着吱呀声中,他关上了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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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渊心底一向骄傲,因着他已不是幼年那个任人宰割的小皇子, 此时心中的哀伤却是抵挡不住,却不愿在属下面前表露出来。
他刚刚关上房门, 似是泄愤一般把桌上的茶盏全都甩到地上, 眼眸之中满是愤恨, 就连手指也愈发冰凉。
他的精力似是在此刻耗尽,忽然颓丧的坐在地上,没有光芒的眼神已然是一片落寞。
霎那间,他的嘴角微勾,甚至露出了一丝浅笑,但修长而有力的手掌紧紧地攥着地上破碎的瓷器。
唯有身体之痛,才能掩饰了心底那如同无底洞一般的哀伤。
这宫中实在是太冷了,他已然忘记了自己年幼时踌躇满志的样子,甚至因着仇恨,他把唯一对自己好的姑娘害死了。
围猎那夜,她也许满心欢喜地等着他回去,小手牵着他的大手,轻抚着她的腹部,柔声地告诉他这个好消息。
怎料却是一杯毒酒送走了她和孩子。
裴渊木然地看着寝殿中梳妆台上的红色发带,眼角的泪水却是一滴一滴在往下落。
都是报应。
既然他的人生已是这般随意,那便再随意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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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华宫的众人已然在寝殿的门口守了三日,还不见裴渊出来,文舒的心底却是满是焦急。
莫不是殿下在寝殿中出了什么事吧!
罗织嬷嬷却是丝毫都未担忧,她面无表情地绣着手中还没有手掌大的小肚兜,但绣品却是已然沾染上了些许不专心的鲜血。
就在众人的注视下,寝殿的大门缓缓打开。
裴渊依旧穿着三日前那件玄色衣衫,眉目之间却是越发深邃,发丝散乱地披散在身侧,就连胡茬也生出不少。
虽是带着些许颓意,但周身似是越发淡漠了许多。
其实文舒并不怕裴渊寻死,因着他的意志坚定,本就不是这般人。
他最怕的还是殿下疯了,只得试探性地问道:“殿下?”
裴渊的声音已然沙哑:“无碍,今夜子时,我要在书房见到暗部首领和谭太医,我母族的旧部和幕僚的亲眷一律安排在深山老林中。”
文舒听到听到此话眼中满是震惊。
这是要行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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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年夏日。
明明前些日子惊蛰雷声阵阵,就连春雨也愈发多了许多,甚至连空气中都带着些许微寒,但转眼已是一年夏日。
近日荷塘的芙蓉却是开得正好,微黄中花蕊伴随着绯红的花瓣也在随风摇曳。
这般暖洋洋的太阳,正是一年好时光。
但魏文帝的身子却满是冰凉。
他浑身虚弱无力地躺在整个国家中最至高无上的寝殿中,身边具是明黄色的物什,但嘴角甚至留着透明的液体,看起来实在是恶心。
他嘴歪眼斜地看着坐在身侧的男子,含糊不清地嘴中似是在喊:“逆子!”
裴渊却是端着侍人呈上的茶盏,眉目之间已然满是淡漠,举止之间满是独属于世家公子般的芝兰玉树,但唇齿之间说出的话语却是分外冷冽:“自从母妃去世之后,我便恨透了你。”
皇帝自是知道裴渊心底的怨,但终究是裴渊这些年总是一副温和无害甚至还带着些许懦弱的样子,使得他才对这个可能不是皇子龙孙的儿子放下了戒备。
想到此处,他想说些什么,但话到嘴边只剩呜咽声。
裴渊便自顾自地继续讲道:“我母妃乃是将门虎女,但自幼却是个安静温婉的性子,一朝入宫也非她愿,但你既然愿意宠她,你怎得许郭贵妃那个扬州瘦马害死了她,什么私通外男,你生于后宫,竟是连这般陷害人的手段都分不出吗?”
“甚至连我外祖家都冠上了莫须有通外敌的名号,你莫不是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