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澜一匙一匙的将汤药喂进。
每回都等到药汁滑入夜宇珹喉头后, 才继续喂进下口。
枕榻边,一坨圆鼓鼓的白毛,静静地待在上面, 正专注望着季澜舀汤喂药, 平时蹦蹦跳跳的样子也不复见。
这次回菘儿谷,雪松鼠罕见地主动让出床榻空间, 只窝在枕边一小角, 不时探头张望一旁双眼闭阖的人。
季澜喂药的动作又轻又缓, 直到汤底净空后, 才再度垂头,亲了亲对方下巴。
忽地窗子一角轻微震晃,他起身将窗拉开, 一批墨棕骏马就站在小院里, 朝他哼唧两声, 季澜摸了摸踏湮驹的头顶, 道:“我知道你心急,他还在睡呢。再多等几天,好吗?”
踏湮驹随即轻撞了下他伸来的手臂,明显情绪低落。
自他们回至菘儿谷后,池缎便上悬崖将踏湮驹带了下来。
最初他们跳崖进谷后,将踏湮驹留在崖上,来不及一同带进来, 不久便被传递进虫烟。
幸好灵马思绪敏捷,一直在悬崖附近的小树林里头等待,饿了就嚼嚼青草。
一整个下午, 季澜就待在房中, 窗旁踏湮驹与床上的雪松鼠都陪着他, 一同守着榻上高大身影。
接近晚膳的时间,季澜才端着桌上累积的空碗,步出小院。
…
西侧其中一间房里。
何凉凉靠躺在床头,左边手臂包扎的严严实实,横在身前。
安赐坐于床边,正拿着晚膳喂他。
待热粥少了近半碗后,何凉凉觉得有些饱意,道:“我吃饱了,你自己吃过了吗?”
安赐随意地将剩下汤粥喝尽,没回答他的问题,只道:“要不要吃点水果,我削给你。”
何凉凉知他根本没好好吃晚膳,便说:“你再去舀一碗来吃,别饿着了。”
安赐却摇头,“我在这陪你。”
何凉凉顿时鼓起脸颊,貌似有些不高兴,半晌后,才又说道:“你靠过来一下。”
安赐立即将身体移近,小心的未压到人。
何凉凉蓦地往他方向倾身,亲了下他面颊,道:“我没事,你先去盛些晚膳来吃。”
安赐似乎有些惊讶,却很快恢复,轻抚过何凉凉散于身前的发,道:“想陪着你。”
墙边椅上,突然传来一阵咳声。
何凉凉立即转过头。
池缎正拍着安爻的背,让人顺过气,一面朝何凉凉说道:“你们继续,千万别当做我们在这。”
安爻披着池缎的外袍,坐在椅上,又连咳两三声,这才将不小心呛进的热粥给咽下。
何凉凉朝他道:“你怎么喝粥喝成这样,好点了吗?”
安爻点点头,道:“没事,你和安赐继续。”
他刚刚被那幕呛着了。
何凉凉表情瞬间转为气呼呼的瞪视。
安爻继续调侃道:“方才看你亲的挺自然。”
池缎:“下回我端盘果子进来,让爻儿边看边吃。”
安赐:“安爻的伤能吃果实?”
池缎:“可以,可凉凉伤口较大,果子成分和他的汤药有些抵触,得等好了之后才能吃。”
何凉凉叹道:“这伤口真是麻烦,这不能吃那不能吃。”
安爻:“总归幸
亏还能活着吃东西,犼兽差点就把我们吞了。”
当时在洞地道内,大家自冰层下坠后,即散于不同地点。
何凉凉与安爻这侧,不幸遇到负伤的犼兽,可他俩这边的地道只有一条,根本逃无可逃。搏斗过程中,因安爻的银针全数用尽,何凉凉为阻挡犼兽往安爻方向冲去,便不断以剑敲打岩壁,试图转移犼兽注意力。
这招果然成功了!可因地道内空间不大,拼搏中,何凉凉被兽爪袭伤,手臂多了两个血洞,血流不止。安爻在千钧一发之际,从爪下拽出何凉凉身驱,兽爪也正好掠过他衣摆,扯裂他青色衣袍一角。
因何凉凉重伤,故两人也从攻势转为守势,不久后,地洞一端却突地传来声响,犼兽似乎感应到什么,铜镜般的瞳孔大睁,直接便掉头,往地道另一头狂奔而去。
两兄弟才自兽口下逃离,可谓九死一生!
安爻虽伤的较轻,可仍在打斗中,被犼兽尾部打碎的岩壁所刮伤,尖锐岩块擦过身驱,在他身上磨出不少伤痕。
…
菘儿谷的房间内。
何凉凉想起这片段仍是心有余悸,道:“犼兽当下张开大嘴,露出的牙齿比剑刃都锐利!”
安爻表情与他相同,道:“我猜另一端传来的声响,是宫主与你师父那头。只是不知为何,犼兽一听到便狂冲过去。”
池缎道:“兽类极会记仇,宇珹与仙尊在冰上曾伤过他,犼兽既未死,定是要找到人报仇。”
安爻:“我俩那时掉下的地方,就只有一条通路,只能一直往前走,估计犼兽最初下坠的地点也是同一条通道,便碰上了。”
安赐:“我和神医、双悦莫潇,应是坠至离主地道较远的地方,我们走上好几个时辰都没看到你们,且那里头的分支地道很多,不停绕弯,有时甚至会绕回同一处。幸亏莫潇用他那袋石子做记号,我们才从迷宫地道中绕出,找到你们。”
当时安爻与何凉凉互相搀扶着,两人拖着身,正吃力的行走。
安赐绕出迷宫后,远远便瞧见,和池缎几乎是第一时间便冲上去。
几人谈话间,门扉被轻敲好几下。
季澜从外头步进,见到大伙儿都在。
何凉凉喜道:“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