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屿辰:“别光用嘴说。”
顾柔想了下,“那……我请你吃饭?”
这似曾相识的对话让霍屿辰的思绪飘忽了一瞬,想起一些往事。
他指腹摩挲着无名指侧那处白色文身,忽而笑了笑,“你请我,还不是花我的钱。”
顾柔一想也是,“那先记着,等我还钱时一起请。”
霍屿辰还有会要开,饭后让左临先送顾柔回家。
没多久有人敲门,万婧拿着一个文件夹走进来,看到房间里只有霍屿辰一个人,她扫了眼休息室那边,“小柔走了?”
霍屿辰低头翻阅资料,淡淡应了声,“嗯。”
万婧将手里的文件递给他:“屿辰,这是各部门报上来的裁员名单,只是一个初步的拟定计划,最后还需要你来定夺。”
霍屿辰眼皮没动,也没讲话。
万婧等了一会,“屿辰?”
依旧没有得到回应。
她拿着文件的手微微攥紧,抿着唇,“霍总。”
对面坐着的男人终于有了反应,但也只是抬了抬下巴,“放那吧。”
万婧放下文件夹,“裁员的事除了高层和几个主管经理,其他员工还不知道,正式文件一旦下发,一定会引起不小风浪,媒体那边也在盯着咱们。”
霍屿辰打开文件夹,扫了眼那张名单,“再等等。”
三年前董事长莫仲良突发重病,集团各方势力蠢蠢欲动,霍屿辰被迫出面收拾烂摊子,期间遭遇许多艰难困苦,合作方撤资,项目停摆,公司重要高层卷进一桩多年冤案,被带走羁押,他肩负重担,硬扛着坚持,几经周折才成功平息风浪。
可非比早已不是从前的非比,只剩光鲜漂亮的外壳。
如果没有霍屿辰,非比可能早已崩盘。
他心里憋着一股劲儿,一直在找机会翻身,不想让父亲打下的天下折在自己手里。
那张名单上的人很多来公司的时间比他还早,为公司付出多年青春和热血,他不想让他们失望,也不想让他们失去赖以生存的工作。
眼下他正接触一个项目,如果竞标成功,非比很有可能逆转翻盘,他在等待时机。
万婧凝视他片刻,斟酌着开口:“小柔那边……”
霍屿辰合上文件夹随手扔桌子上,转椅转了半圈,面向窗外,目光落在壹号院里属于他和顾柔的那扇窗,“叮嘱下面的人,以后碰到她,不要多嘴。”
午后的日光慵懒又热烈,将男人周身镀上一层金色的光,温暖,柔和。
万婧默默注视他的背影,许久后开口:“知道了。”
左临将顾柔送回壹号院,顾柔本来是不愿意的,“就在对面,我自己能走。”
左临替她拎着那只黑色双肩包,“霍总的吩咐。”
顾柔没有办法,只能随他,等红灯时,她忽然问:“那个万婧,是霍屿辰的秘书吗?”
左临说:“不是,她是人事部总监。”
“哦。”顾柔抿了下唇,“那霍屿辰有秘书吗?”
人行道上的绿灯亮了,左临走在顾柔左边,“没有,霍总身边日常跟着的人只有我。”
顾柔不知道在想什么,一直没有说话,两人走到楼下,左临将背包递给顾柔,“顾小姐,我就不送您进去了,一会儿霍总有个会要开,我回去准备一下。”
顾柔接过背包,“谢谢你。”
“不用客气。”左临示意她握在手中的电话,“您通讯录里有我的电话号码,有什么需要随时打给我。”
顾柔再次道谢。
回到那个家,火火依旧第一时间扑上来。
顾柔抱起火火,握了握它的小爪子,“这么快又见面了。”
火火特别激动,两只白爪子直往她脸上呼,但它收起了锋利的指甲,只用软乎乎的肉垫儿碰她。
家里很安静,只有大鱼缸里的给氧设备咕嘟咕嘟冒着泡泡。
顾柔把背包放到沙发旁,抱着火火环视这个家,心里说不清什么感觉。
折腾半天还是回到这里,好像怎么都走不出霍屿辰的掌控范围。
他总是能猜到她在想什么。
顾柔懒懒地在沙发上趴了一会,翻了半天同学群,这几个人好像现在还在一起工作,住也在一起,每天都好热闹。
那个“拉钩为什么要上吊”最能说,十条信息里一半都是他,他们叫他天涯,估计也是个绰号。
顾柔的视线停留在其中某一行字上。
[拉钩为什么要上吊:呼叫火山,晚上开局,来否@越不过]
火山,是他的绰号吗?
她想起通讯录里他电话号码的备注,确实是一个“火山”的图案。
不知道有什么来由。
她忽然好奇他们的大学生活是怎样的,一定也很欢乐有趣。
霍屿辰在几分钟后回复了天涯。
[越不过:来]
顾柔不觉笑了笑,和同学之间相处,他好像又变了一个人,不像对待下属那样严肃正经,也不像对待陌生人那样冷淡疏离。很随意,很轻松,好像还在学校里一样,哥们想打游戏,一叫就到。
顾柔趴在那里有些困了,晕乎乎地睡过去,再醒来时已经快四点了。
她深深舒了口气,从沙发上爬起来,揉了把脑袋,一边往浴室走一边想待会儿要不要帮他准备晚餐,毕竟早饭是他做,午饭又在他那里蹭吃,她这个闲人总不能让人家下了班再回来给她做饭。
她洗了手,看向镜子里的自己,轻轻拨弄额间的碎发。
额头上的医用胶布翘起一点,她索性全撕下来,仔细看那里的伤口。
伤处面积不大,微微有些发痒,是快要结痂的征兆。
浴室光线很亮,顾柔意外发现伤口下方还有一处伤痕,那里颜色很浅,已经形成一道淡淡的疤痕,像是陈年旧伤。
因为离新伤太近,一直被纱布盖着没有发现。
顾柔下意识低头检查自己的身体,发现除了那里,她身上还有三处伤痕,两处在后肩,一处在手臂外侧。
她站在原地发愣,还在琢磨自己怎么会有这么多伤,外面的门忽然响了。
她跑出去,看到霍屿辰正在门口换鞋。
他手里提了个透明的超市袋子,里面装了一些水果和蔬菜。
看到顾柔急匆匆从浴室跑出来,脸色也不好,霍屿辰随手把袋子放在玄关柜子上,“怎么了,不舒服吗?”
顾柔盯了他一会儿,忽然说:“霍屿辰。”
她声音严肃又正经,霍屿辰眼神疑惑。
顾柔:“我知道我为什么要跟你分手了。”
霍屿辰眸色微敛,没有说话。
顾柔指着自己额头上的伤,“你是不是打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