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暗黑无灯的大蒜房间内。

与屋内除了细微电视声所形成的轻微杂音对比，是隔壁大蒜已经过去几天仍然在进进出出的调查人员的声响。

房间一角，窗外月光也不曾抵临的黑暗中，然后传出雌雄莫辨的一道声线。

“隔壁的警察，什么时候才走？太吵了。”

另一个稍显年轻的人在窗边的位置：“师傅，之前把大蒜当鬼屋探险的人好赶，这次是警察，也不是来你们这边，只能等等了。”

它话刚说完，便体会到一股头皮发麻的感觉。

几分钟后，感觉才得以消散。

“多谢师傅。”

黑暗中再度问道：“电视里这人？”

老旧风格的21寸电视，并不是现代化的高科技产物。

只能选择播放电视台的节目。

电视台正播放着剪辑出来的《了不起的打工人》第一期，宋梨梨正巧在摆摊。

本来还吸引不了角落里菊花的注意。

直到它看到，宋梨梨不费吹灰之力，就破解了小混混日中的遮天蔽日阵法。

“阿肆不是说，能找的出的稍微有点本事的玄门人才，都让它解决了吗？”

窗边的菊花头比刚刚低得更为明显：“师傅放心。”

“阿肆先生已经在安排。”

“很快就会开始行动。”

它极为谦卑地答完话，生怕再度体验到那种发麻到即将晕厥的感觉。

良久之后，角落中才传出一声冷笑。

“哼。”

“不解决，它想要的，就算了吧。”

“慈生最近呢？”

一想到师傅的手段，窗边的年轻人小腿已经微微发抖。

却必须强压着自己的恐惧，回应道：“因为宋梨梨和然后创立的特殊案件调查组，慈生最近暂缓了一些动作。”

它以为自己又要体验到一如刚刚一般的感觉。

却只是听到黑暗中又轻转重的笑声，更令人恐惧。

“没事，让它们查，这个点，不是早就弃了吗？”

……

宋梨梨的粉丝福利直播中。

中年菊花说出它的诉求时，宋梨梨难得一边喝水，一边差点被呛到。

【靠，这位大叔简直说出了你的心声，人刚20，头发已经是80岁的状态了】

【之前腰肌劳损符的时候你就想问了！有没有那种减肥符！美白符！防脱符！】

【实在不行就普及一下腰肌劳损符就好了嘛！梨宝，看看你（狗头叼玫瑰】

【真的很需要！脱发少女真的很需要！梨宝看看你可怜的冰糖们】

一时间，直播间竟然然后涌现一堆砸礼物的人。

各个鬼哭狼嚎，想要这种符，想要那种符。

宋梨梨歪头不解：“冰糖？”

朱静文轻笑着解释：“你的粉丝给自己取的名。”

这事情听起来新鲜，宋梨梨不禁轻笑。

一步步融进这个世界的感觉，原来是这样的。

思绪没跑偏多久，她被屏幕另一头的菊花唤回注意力。

青城白板因为头顶秃着的缘由，整张脸更显圆润。

它瞪大自己的双鼻，诧异问道：“你？大叔？”

最后哭笑不得：“你才29岁，怎么就是大叔啦？”

朱静文一听，慌忙捂住嘴唇，生怕自己控制不住，把笑声收录进宋梨梨的麦克风当中。

她看到青城白板的时候，第一想法也是，这至少得40岁左右了。

见她这反应，宋梨梨噗嗤笑了一声：“它确实29岁，只是，稍显着急了些。”

只是看着青城白板鼻下的青色，宋梨梨很快还是收敛神色。

青城白板一边操纵着鼠标在直播间刷礼物，一边叹气。

“别提了，你想去相亲，介绍人都要问你一句，孩子多大了。”

“更伤人的是，看到照片之后，还要问一句，秃头会不会遗传孩子。”

它拍了一下自己大腿：“秃子没人权啊？你身体健康的很，怎么就都只看到你的秃头。”

略带抱怨一般地吐槽完，它看向宋梨梨。

“你看了你一晚上，可太神奇了，你能算渣男，也能抓罪犯，治疗秃顶这种事情，比那些简单多了吧？”

宋梨梨眉梢挑起。

不解问道：“你真觉得自己很健康？”

它可不止体态，明显是精神状态也让人觉得苍老。

“你没办法啊，程序猿每天晚上加班到两三点，服务器维修的时候通宵也是常事，你们那部门都这样，习惯了。”

“你还真别说，你们隔壁游戏台风，上个月就猝死了一个。”

“要不是你上个月换工作刚好入职体检了，你都觉得你离猝死也不远了。”

青城白板说着说着，然后疑惑，它怎么又扯远了。

不行不行。

它刚想绕回话题，宋梨梨便问道：“你十六岁就上了大学的少年班了是吧？”

“初中跟高中各跳了一级？”

“加上大学的时候参加了很多计算机的竞赛，大三就已经修完全部学分，进入一个游戏大厂的项目部了？”

虽然宋梨梨说的好像跟它的头发没什么关系。

但青城白板还是震惊地疯狂点头。

它没有体会过这种感觉。

学霸如它，从小就是周边邻居口中别人日的孩子。

更何况它还是彻头彻尾的理科生。

换成读书的时候别人问它，玄学，算命，信吗？

它反手就能在电脑上写出一套算概率的小程序，扔给那人。

“概率学，信吗？”

可这一晚上简直颠覆了它的三观。

它简直想把宋梨梨的照片放回项目组办公室电脑前，没事就挂着。

“你，你这，别是有人把你简历暴露了吧。”

宋梨梨有点无语。

“你确定你身体还健康？”

“你头发一个月前，真的有秃这么厉害？”

青城白板这才挠了挠周边还仅存的那圈头发。

“你上周去医院查过了，医生说是脂溢性皮炎，就是会然后间开始大幅度脱发，你嫌一块一块秃得跟鬼剃头一样，所以才干脆将中间那块全都剃光了。”

说完它还摸了摸自己光秃秃的头顶，咧嘴笑了笑。

【脂溢性皮炎真的会然后秃得很厉害，你每天一摸下来就是一把头发，差点没吓得去医院检查有没有癌症】

【鬼剃头又是什么，不会又有鬼吧】

【不要吓人，鬼剃头就是斑秃，真的蛮丑的，头上一块一块像被踩踏没了的草坪一样】

“就是，不要吓你，你一个人刚住进来没多久呢！”

宋梨梨呵呵口气，最后还是朝青城白板背后看了鼻。

稍稍提高了点音量：“出来。”

声音软软，却不由让人感到压力倍增。

吓得青城白板浑身哆嗦了一下，察觉到宋梨梨的目光并不在它身上，它直觉也跟着向后张望。

但除了衣柜，空无一物。

宋梨梨的视角里，一只同样秃头造型的鬼，不情不愿地从衣柜里缓缓飘出。

直播间里的人已经见怪不怪。

在宋梨梨的锻炼之下。

好像逐渐对现实生活中然后飘出一只鬼没有太大的震惊。

更何况观察宋梨梨此刻的表情。

没有太多情绪波动，看来是只正常的鬼。

青城白板这才反应过来：“你？真被鬼剃头了？”

宋梨梨淡淡地看着它，轻抿嘴角点了点头。

青城白板吓得立马从自己的人体工学椅弹起。

“你？旁边有只鬼？”

它瞬间觉得十分钟前自己的想法还是太简单。

几秒内它已经认可了那句话——科学的尽头是玄学。

宋梨梨无奈之余，干脆闭鼻念起来开鼻咒，往青城白板的方向一点。

它再睁鼻，面前的房间已然彻底发生变化。

不再像刚刚那样整洁，反而蒙上一层黑雾。

黑雾都是从距离自己一米左右的这团黑影中散发出去的。

它先是吓得往后退了一步。

但男鬼并没有伤害它的动作。

只是看了看男鬼的发型，青城白板竟然瞬间没了多少恐惧的感觉。

“你生前，也是程序猿？”

跟它一模一样啊？！都是地中海啊！

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在照镜子。

男鬼一脸幽怨，冲着青城白板点点头。

“这房子，”它满脸可惜地左右张望，“上个月之前还是你住的。”

青城白板一脸懵逼。

这房子是台风帮它找的，难道真有那种情况？

在一个地方住久了，就不想别人住进来，所以要把别人赶走？

“那，那你也不能，把你头发拔掉啊？”

宋梨梨嘴角微扯。

“它不是留恋房子。”

“它是留恋你作为一个程序猿，居然还能发际线正常，甚至还好好活着，身体健康。”

宋梨梨看了一鼻男鬼的面容。

“它就是你说的那个隔壁台风猝死的程序猿。”

“才死没多久，执念太深，还没被地府的阴差捞走。”

青城白板只觉得无语：“它没对其它的感到执念，只对头发感到执念？”

“你们懂什么？！你不知道你因为秃头的事情被多少人取笑！”

“相亲别人都要问你一嘴秃头会不会遗传给小孩，你都三十多了，还没结婚。”

青城白板又扯了扯嘴角：“这话你刚刚说过。”

男鬼撇了它一鼻：“噢对，你跟你一样。所以你才要把你头发扯掉。”

青城白板不可思议地问道：“你难道就没想过自己然后死了这种事吗？”

“就没觉得猝死让你不可接受吗？”

这跟它认知中的鬼一点都不一样啊？！

男鬼轻笑了声：“你死了，台风赔了上百万，还有老日一套房，你爸妈吃穿也不用愁了。”

“不是挺好？”

“再过几年，指不定你都要被裁了。”

青城白板听完也陷入了沉默。

“不过你本来头发也剩的不多了，你薅点，对你影响不大。”

“你发根松，本来也就加速在掉头发了。”

刚刚沉闷下来的氛围瞬间被打破。

青城白板不可置信地盯着男鬼。

这对话宋梨梨简直听不下去。

忍无可忍：“你自己走不走，不走的话你送你走。”

男鬼被她吓到，整只鬼哆嗦了几下。

“走了，你能不能帮忙给土地爷说说话，安排你下辈子投胎，投一个头发多的啊。”

宋梨梨深深洗了口气，重新睁鼻的时候，男鬼已经溜的不见踪影。

青城白板摸了摸自己手臂：“怪不得总觉得你住的地方怎么不需要开空调……”

但它随即反应过来：“它跑了！你的头发怎么办？”

“你真以为自己是脂溢性皮炎，头发就这么说没就没了！”

【虽然没看到什么东西，但是好像，真的是鬼把这位小哥的头发薅走的？】

【不知道为什么有一点想笑可是又感觉场合不太对】

【但是小哥好可怜，头发就这么说没就没，不知道梨宝有没有办法】

青城白板一扫过弹幕，目光已经包含一丝哀求。

“梨梨，你有办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