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长子还是陛下唯一儿子。众人在心里补一句,看在小皇子的面上,陛下也不会任由臣民欺负侮辱孩子他舅。
卫长君叫众人各自散去。
韩嫣朝东看去:“这次主父偃该死心了。”
卫长君:“以前以为他惨,我才不好说难听的。如今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再来你应付。对了,太守府可以建了,往后叫他进城,别把人往这边带。”
“主父偃知道你这么说得多伤心?”韩嫣脸上只有笑意。
卫长君微微摇头,拎着半篮子红薯叶往家去:“是他出尔反尔在前。”
公孙敬声勾着头看他,满眼好奇。
卫长君拨开外甥的小脑袋:“今日干得不错。”
公孙敬声顿时顾不上心中好奇,对自己很失望:“差一点就被他骗了。”
“不错了。”外甥确实不错,卫长君也不吝夸赞:“没被宝物迷了眼。往后也要记住不可起贪念,否则轻则命丧黄泉,重则家破人亡。”
公孙敬声撇嘴笑了。
韩嫣也忍不住说:“别吓唬他。”
“我吓唬他?”卫长君转向外甥,“是不是觉着你大舅名满天下,你姨母乃当朝皇后,你二舅还是长平侯,没人敢动你?”
公孙敬声当真这么想的。
“再大也大不过陛下。”卫长君提醒他,“大汉以孝治天下。陛下尤其孝顺。可陛下舅父田蚡犯了错,太后哭天抹泪,陛下也不曾有一丝心软。”冲外甥抬抬下巴,“田蚡还活着,听说过田蚡这个人吗?”
公孙敬声摇头。
纵然听说过,王太后姓王,田蚡姓田,不实话告诉他,公孙敬声也想不到他有个皇帝外甥。
“他犯了什么罪?”公孙敬声好奇。
嘟嘟突然出来,卫长君差点失态,[不想活了?]
[不是故意的。我突然想到你可以趁机提醒他贪污。]
以前卫长君看过这个外甥以后可能干的事,“说是谋逆,其实陛下没有确凿证据,只是在田蚡家中搜到一些淮南王的孝敬。”
公孙敬声疑惑,这不是证据吗。
韩嫣也同样疑惑。
卫长君:“田蚡乃太后亲弟弟,看在太后的面上,各地藩王也得有所表示。真查起来不止刘安一个。田蚡被贬只因为他贪婪,身为武安侯,位列三公还不满足。陛下不想再忍,查他的时候就只查出他府里有淮南王的钱财。”
公孙敬声愈发好奇:“太后不知道吗?”
“突然听到弟弟巴不得儿子早死,太后一下子就懵了。田蚡胆大妄为全仗着太后撑腰。太后没能及时插手,田蚡认为太后不管了,廷尉一吓唬他就全招了。”卫长君摇头,“田蚡干的事都称不上杀人未遂。顶多伤人未遂。”
公孙敬声:“陛下心知肚明?”
“他什么不知道?”卫长君瞬间门变脸,一脸的嘲讽。
公孙敬声转向韩嫣,陛下近日又来信了?
刘彻前些日子来过一封信,他决定令卫青出兵匈奴。
这次派出去的人多,大大小小将军几十人,包括韩说、公孙敖、李息、公孙贺等人。可以说大汉带过兵上过战场的年轻将领倾巢而出。听命于卫青。
刘彻相信卫青乃天生将才,也担心卫青受伤,损兵折将。毕竟大汉能用的将领不多,还是血肉之躯。刘彻写信试探,卫长君在信中没有露出一丝担忧,也没有托人前往长平侯府找卫青。
卫长君如此淡定,皇帝信心满满。而他胜券在握,不是像李广领兵那次一而再再而三犹豫,令汉军将领对此行充满了信心。
卫青很清楚汉军和匈奴的差距,人马都不如匈奴健硕,骑射也远不如匈奴人,所以他就算三战三胜,又有陛下鼓励,也没有掉以轻心。
朝中这些事卫长君不知道,韩嫣更不知道。韩嫣只把他知道的告诉公孙敬声:“算着日子,你二舅该深入草原了。”
公孙敬声楞了一下,然后不禁惊叫:“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大舅——”卫长君瞪眼,公孙敬声卡住,拔腿朝城外跑,找表兄告状。
天色不早,霍去病和阿奴以及赵破奴等人调转马头准备回家,远远看到个小矮子挥手,霍去病打马狂奔,瞬间门到公孙敬声跟前。
“主父偃又来了?”边关事少,朝廷有什么事不可能告诉半大小子公孙敬声。霍去病说出来朝四周看去,“在哪儿?”
公孙敬声先大概说一遍他的丰功伟绩,接着说:“陛下又叫二舅领兵出击匈奴,你知道吗?”
霍去病不知道,不待表弟说下去,一声“驾”越过他,直直地往家去。
卫长君在院里洗红薯叶,打算裹上面蒸着吃。他听到马蹄声越来越近摇了摇头。
韩嫣将将露出笑意听到脚步声,回头看去,霍去病大步进来,手里还拿着马鞭。韩嫣明知故问:“出什么事了?”
霍去病盯着卫长君:“二舅出兵为何不告诉我?”
“告诉你什么?”
霍去病用马鞭指着自己:“我十七了。”
卫长君点头:“然后呢?”
“可以跟二舅出去长长见识了。这话是你说的。”
卫长君是说过这话,但前面还有一句:“过几年。”
霍去病眼珠一转,小心试探:“过几年是几年?”
“两三年,满意吗?”卫长君问。
霍去病没指望这两年能跟他二舅出去。他闹这么一出只想要个承诺。陛下很喜欢他,他求陛下,陛下肯定同意。可他大舅要是横插一杠子,那就不好说了。
韩嫣:“三年。二十岁正好。”
三年太久。霍去病摇头:“大舅,你说。”
“两年吧。”
霍去病依然觉着不稳,盖因大舅应的太干脆,仿佛早就料到他会这么问,“下一次。陛下要是同意,你不许跟陛下说我还小,或者其他理由。”
卫长君不由得抬头。
霍去病认为叫他说中了,“我就说那么干脆有问题。果然有后招。大舅,没想到我能想到这些吧?”
卫长君没想到向来粗心大意的外甥这么谨慎:“看来真长大了。”
霍去病颇为得意地说:“不谨慎能在你手底下长这么大?”
卫长君气笑了:“那么午饭你自己解决?”
霍去病脸色凝固,然后满脸讨好地笑着说:“大舅,我有口无心,你知道——”
“我不知道。”卫长君瞥他一眼。
霍去病想说什么,听到马蹄声,心中忽然一动,转身出去,“阿奴,快来。”
韩嫣也忍不住摇头:“惹出事来就找阿奴,阿奴是你什么人?”
“我兄弟。”霍去病搂住阿奴的肩膀:“我家阿奴有情有义,为了兄弟可以两肋插刀。”
阿奴一身汗,黏糊糊的难受,拨开他的胳膊,“我想□□两刀。这么一会也能惹郎君生气,你真厉害。”
霍去病又黏上他。阿奴懒得再次拨开他,拖着他去厨房。霍去病一见阿奴要烧水,没空跟他闹,就去欺负表弟。
公孙敬声被他捉弄的哇哇大叫找舅舅。卫长君心累又头疼,“霍去病,就你这样的,你说我能放心你上战场吗?”
“安安静静的人没出息。”霍去病指着东边,“关东来的那些人说的。”
卫长君端着筐子起身,朝厨房方向大喊:“阿奴,去病说你没出息。”
霍去病跟阿奴年龄相仿,高矮胖瘦差不多,两人自有一起学武,所以打起来五五开。但他自认为不如阿奴诡计多端,动起手来肯定他吃亏,还是无法言语的暗亏。
今日霍去病不想招惹他家心最黑的那个:“我没这样说。”快步跑到厨房门口,“大舅挑拨离间门。”
“你闲着无事帮我烧火。缸里的水不多了。”
拴好马将将进来的赵破奴说:“我打水。”
井边就有水桶,赵破奴把水桶放下去,霍去病的五个玩伴轮流提水倒缸里。
卫长君看着六个大小伙子一个来回就把大缸打满了:“谁家要是有这几个儿子,犁地都不必使牛。”
六个大小伙子齐齐看向卫长君,不懂他此话何意。韩嫣懂,卫长君随口这么一感慨,“那也得养得起。半大小子吃穷老子。一个去病和阿奴就够寻常人家受得了。”
此言一出,六个大小伙子意识到养他们比养牲口费多了,傻子才选择要他们不要牲口。亏得他们还忍不住去想郎君是不是把他们比作牲口。
卫长君点头:“今年得准备三红薯窖鲜红薯。”经过公孙敬声身边,朝他小脸上捏一下,“这个外甥也是半大小子了。”
“我可以少吃点。”公孙敬声趁机抱住他的手臂,“大舅,我想吃红薯粉条,还想吃红薯凉粉。我知道厨房还有一小缸红薯粉面。大舅,可以用红烧的小公鸡炖吗?”
卫长君摇头。
公孙敬声很失望。
卫长君:“你能寻到几只野鸡,我可以给你做。”
公孙敬声转向赵破奴几人。
霍去病从屋里出来:“大舅,二舅出关了,那是不是说过几天或者此时已经找到匈奴了?匈奴要是被二舅打散,我们这时候去草原上等着,有没有可能捡到落单的匈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