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哇啊”地抱做一团哭,还有人语文水平堪忧,说每看到天上的云朵就能想起父母,两行清泪如滔滔江水,哭得肝肠寸断,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双亲离世了。
陆岐琛:“……”
当那位练习生递来话筒,陆岐琛面无表情地摇摇头,双臂搂着曲起的小腿,那么高大挺拔,被镜头捕捉落在角落中,竟有些落寞。
众人哪懂他是高冷还是孤立无援,只知这哥走大运了,古装扮相英俊倜傥,浓颜长相斩获路人好感,月影落于那高挺鼻梁,像是浮现跃金,往后怕是会前途无量。
然而陆岐琛只是没有亲人可感谢,他孑然一人踏上前往首都的列车时,早早预料到会无疾而返。
但时至今日,他比自己预设中的幸运太多,外人眼中的攀上高枝,于他而言是得不到一份惦挂,金钱也无法衡量。
电影到了终章,熟悉的滚动黑屏提醒着落幕,当晚住进场地提供的帐篷,全员一夜好梦,只有陆岐琛的帐篷里始终亮着一盏的三角露营灯。
他躺在睡袋,两手撑着后颈发呆,在想瞿时念也是因职业病让他看的那些电影,可铺垫到位后,要对他说的话又是什么?
陆岐琛演都懒得演了,无视监控的存在,捧起手机点进传说中的鹅组论坛,越是瞿时念让他少看这些帖子,他就越是反骨按时间顺序往下翻。
【瞿老师拍的《安德里亚》拿下金钟奖影帝了啊啊啊啊!】
【出道三年半,瞿时念的势头简直太猛了,有预感他明年肯定能拿大影帝】
……
【听说瞿时念和朝悦娱乐解约了,这种烂公司不在也罢,听说高层还PUA瞿时念,员工更是私下拉小群辱骂他!】
陆岐琛黑眸一缩,指尖定格在四年前发布的帖子上,戳了进去。
-朝悦真的不做人,赶紧换家好公司,可怜要赔这么多解约费
-瞿时念多有灵气一新人演员啊,敬业又人品好,欺负人家没背景
-emmmm这些员工骂得好脏,把人家被资助上学的事也拿出来嘴,善良一点吧
-这是什么黑心公司啊,看被爆出的聊天记录,居然还想把艺人送去潜规则?!打压瞿时念肯定是因为人家不想同流合污
-太心疼了,希望瞿时念以后能火起来,打肿这些小人的脸!
陆岐琛的瞳孔倒映微光,那一刻的冲击像陨石坠落撞击。
原来一切都有迹可循,翻到最后一页,回评的时间逐年接近,无一不在恭喜瞿时念出人头地了,苦尽甘来,当初的垃圾公司给影帝提鞋都不配。
陆岐琛也缓缓呼吸,亲眼所见这些文字都如此共情,又怎抵瞿时念在这圈子捱过的几年。
外边天色微亮。
陆岐琛套了件夹克,抽出卫衣帽子,钻出帐篷假装往一公里外的洗手间去。
他驻足在途中的无人庭院,一屁股坐往冷冰冰的石凳,岔着大长腿,盯着枝叶沾了露水,又预谋已久地掏出手机——
他想给一个人发消息。
“我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陆岐琛从帐篷走到这儿,路上酝酿了足足十多分钟,敲下几个字只需要几秒,按下发送。
不清楚是何时下起了雨,朦朦胧胧的,飘渺在清晨之中,氤氲不散的冷意钻进了衣领里。
陆岐琛像恍然开了窍,不论是那场梦亦或是现实中,也仅有这人为他撑了伞,只因从他身上看到自己过去的影子。
他呼出雾气,忽然掌心中的温热发出振动,是瞿时念发来了一张截图——未点开也能看到星海市连续一周降温下雨的天气预报。
接着电话打了进来,瞿时念清冽的嗓音,伴着雨声钻进耳里:“节目组给你们备够伞了吗?”
陆岐琛呼了口气,辨不清是哪里泛酸,想说他好像拥有一把伞了。
瞿时念抵达星海市,立在置办不久的别墅落地窗前,望着雨愈下愈大,似在催促:“陆岐琛。”
听不到那边的回应,只有偏沉的呼吸声。
瞿时念轻声唤道:“你如果不想录了……”
这次的综中综录制是热身,所有人在集中回大厂前还有一期路演,安排练习生入住的酒店离新家也不远,如果陆岐琛想让他接走也不是不可以。
正等陆岐琛答复呢。
通话中传出像是节目组查岗的声音:“小陆你搁着让金主来接你啊?看你老是掐监控,不想录可以直说的哈!”
沉默了会儿。
陆岐琛当着工作人员的面,张口就来:“领导查岗,我先赚钱了老婆。”
“嘟嘟嘟——”
瞿时念低头看一眼通话结束提醒,脖颈渐渐红了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