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如许放下手机,菜上来了,她看向周天醉。
周天醉很少说家里的事情,在一起三年,她几乎没有说过父母,但游如许知道,周天醉很在乎她的家人,尤其是她爸爸去世后,她对余巧更是言听计从,她好像没见过周天醉惹余巧生气。
相亲除外。
游如许低头。
周天醉问:“买了什么?”
“是我妈。”游如许说:“她寄了些水果。”
周天醉吃着饭,游如许问:“你和你爸爸很亲?”
“很亲吗?”周天醉深思,她其实从小到大,都和余巧更亲,因为她爸爸很忙,总是不着家,所以她和她爸关系也不是那么亲近,但后来余巧来这里工作,每天放学和她爸来这里吃饭,倒是拉近了父女关系。
不管亲不亲,她都记得她爸凌晨背她去医院,因为她吃坏了肚子。
不管亲不亲,她都记得她爸为了给她买一个牌子的水彩笔,跑了半个津度。
有些记忆,越发酵,越美好。
她说:“或许吧。”
三个字,听出至亲至远的意思。
游如许握着筷子,喊:“周天醉,我……”
周天醉敛眉,静静等游如许的话,下一秒她手机铃响起,周天醉侧头,是好久没有给她打过电话的人。
她接了电话。
“喂,小天啊,你妈妈在墓园好半天了,你要不要来看看?”年迈的声音透着苍老,还有些着急,混合雨声,周天醉蹭一下起身,问:“什么时候去的?”
“要有一个小时了,我看她神色不太对,一直注意着,你过来一趟吧。”
周天醉说:“我马上过来!”
她说完看向游如许,唇角动了动,最后说:“走吧,我妈出了点事。”
游如许立马跟上,两人匆匆离开饭馆,雨下的更大,雨刮器都来不及刮,噼里啪啦砸在玻璃上,惹人心烦,周天醉始终握紧手机,脸色苍白。
游如许开的车,她很想安慰周天醉,却怎么都开不了口。
车拐了弯,进墓园。
周天醉伞都没撑就往里面跑,管理员忙走到她身边:“你妈在那,我叫了半天怎么都不理我,你去看看?”
说着把伞给她:“怎么也不打伞。”
游如许也下了车,站在不远处看着她们。
余巧站的很远,她看不真切,只能模糊的看到人影,周天醉往余巧走,越来越远,游如许站在她们身后,没办法往前移半寸。
管理员回头看到她:“你在车里等着吧,这么大的雨,不撑伞站在外面干什么。”
游如许只觉得浑身都冷。
她问管理员:“她妈妈经常过来吗?”
管理员推她进了车里,顺势坐在她副驾驶避雨,说:“小天她爸刚过世那几年,她经常过来。”那时候周天醉要上学,没办法时刻跟着她,就拜托自己,如果看到她妈过来,帮忙盯着。
那时候还不是墓园,只是一片墓地,光秃秃的一大片地,站个人十分明显。
他自然知道盯着什么。
管理员说:“后来她们搬家,去了其他地方,到小天上班才搬回来。”
“搬回来就好多了,也不怎么来这里了。”管理员说:“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
游如许知道。
今天是她爸的忌日。
她没开空调,车内有点冷,雨水打湿衣服,黏在身上,她问:“她爸去世那几年,她们过的怎么样?”
“哎,过街老鼠,人人喊打。”管理员上了年纪,说到过去的事情,总免不了唠唠叨叨:“小天这孩子从小性格就开朗,她爸去世以后,就变了,她妈妈——”
又是一声叹气。
自是不用多说。
游如许颤抖声音问:“她妈妈怎么了?”
“她妈啊,几次把自己弄进医院。”管理员说:“要不是小天发现及时,早就没了。”
游如许手指紧紧掐进掌心里,脸色煞白,这些事,她没问过周天醉。
是不敢问。
车内无风,但她全身冷的发抖,手握不住方向盘,管理员看向外面:“回来了。”
游如许抬头,看向不远处伞下的两个人,周天醉搂着余巧,不停的在说话,余巧点头,乖巧的神色,和平时见到的迥异,管理员下了车,接过雨伞,周天醉扶余巧坐在后座上,游如许双手握紧方向盘,死死的力道,关节发白,片刻,她伸手按启动键,车外灯霎时亮了,照清窗外的雨,连绵,蜿蜒。
肩膀突然被人握住,游如许转头,看到周天醉发亮的眸子。
周天醉说:“我来开吧。”
游如许蜷缩手。
指尖还在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