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主动和赢(2 / 2)

“这里是聚宝斋的最顶层,”她丝毫没有隐瞒,“聚宝斋也是我褚家的产业之一,只不过跟其它的不一样,它没有挂在褚家名下。”

“是褚家祖宗创立的,后来他死后把聚宝斋给了闺女,闺女一生未嫁,意外身亡后聚宝斋又到了褚家嫡系手里。”

“那时候褚家也在经历一场劫难,族中化神期修士羽化,家里大大小小的产业被人觊觎,唯有聚宝斋留了下来。”

“挺过那段时间后家族觉得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所以费了番功夫以别人的名义建立了不少资产。”

“如今褚家明面上那些矿脉和商铺都在被人垂涎,不是刻意为难,就是打砸明抢,想从我手里夺走,好壮大自己,只有聚宝斋这种的才能平安无事,不受殃及。”

“聚宝斋的人不知道东家是褚家,我们平时都靠玉简联系,如今的掌柜是个元婴巅峰,他要是知道了褚家落败,只剩下我一人,怕是会明抢聚宝斋,所以今年我没来收账。”

“半年收一次账,一个月前就是收账日,我借口怕出现褚家的事件,被人逮住一网打尽,让掌柜的将盈利放在这个大殿内,没想到掌柜竟设了禁制,只有元婴巅峰才能打开。”

她修为不到,动不了,又不能找其他人代替,会被知道这个秘密,宣扬出去聚宝斋就保不住了。

如果让掌柜将禁制解除,掌柜就会晓得换人,她不是原来的东家。

在这个节骨眼上,很容易怀疑到褚家和她身上,一时竟僵在了这里,许久没有解决的办法,正好借着这个机会,叫赢玉帮忙。

“你能破得了禁制吗?”

赢玉粗心,在听到聚宝斋是她褚家家业时,倒是没什么感觉,只在心中感叹了一句,她褚家还真不小呢。

褚长扶没有在他脸上看到该看到的,眸中微微失望。

少年心比漏斗还大,很容易错过细节。

心中刚这么想完,便见赢玉上前一步,走到大殿中央,伸出手,摁着摆放在桌子上的一个小箱子。刚一动,便是无数亮光闪过,内里禁制启动,要将他弹去一边。

他冷哼一声,掌下涌出越来越多的真元,重重朝下镇压。

轰的一声,匣子没开。

那禁制不是一个元婴巅峰下的,最少两个人。

上面气息四溢,两股力量拧在一起,褚长扶看到了,并不强求,“不行就算了。”

她再想办法。

“不行?”赢玉嘴角勾起一抹张狂地笑,“我赢玉的一生里就没有这两个字。”

他周身气息忽而猛地一增,气势阵阵加强,像是放出了什么恐怖的野兽一般,大殿内无风衣袍自起,强大的威压肆意散落在四周,最后朝匣子席卷而去。

褚长扶站在他身后,那威压也仅仅只是一闪而过罢了,倒是没受什么殃及,还能有闲工夫从这个位置看他飞扬的衣角,和恣意高悬的马尾。

连根头发丝都带着少年意气的人最终还是将箱子打开,褚长扶只听到‘咔嚓’那么一声,禁制碎裂,里面的东西被赢玉拿了出来,随手朝她抛去,“给你。”

褚长扶匆匆接过乾坤镯子时,赢玉已经举起他另一只手里的冰糖葫芦,又咬了一口,鼓着腮帮子问她:“还有没有其它匣子,一起开了吧,省得跑下次,麻烦。”

褚长扶扬了扬眉,踌躇了一瞬,又带他去了几个地方,不是让他开箱子,就是让他披着黑袍从头罩到脚假装替东家办事的人,去远方分堂处理一些只有修为高的人才能做到的事务。

自从褚家落魄后,分堂不是被某某帮派占领,就是被收保护费,那些帮派和小宗门最高修为也就元婴期往上,化神期往下,又多又烦人,还拉帮结派,收拾起来很麻烦。

也许是有架打的原因,从早上出发,一直忙到晚上,被她折腾了许久,竟也不烦,一双眼还亮亮的,像得到了至宝一般。

深夜褚长扶才带着他回到坊市,锦绣楼的廊下,俩人一开始见面的地方。

她人在前面领路,一边还不忘在心里感叹,赢玉这顿饭吃的可真不容易啊。

开元大陆第一天才被她使唤了一天才有饭吃,绝对没有比她更黑的商人了。

褚长扶熟门熟路将他引去一间雅房,叫人上他曾经最喜欢的饭菜。

他小时候爱吃红烧肉,排骨肉,鸡鸭鱼虾都不挑,有得吃就满足,很好养活。

很早之前她就感叹过,赢玉是最好养的孩子,太省劲了。

屋子只是吃饭用的,不是很大,俩人面对面坐着,褚长扶一抬头就能瞧见对面。

赢玉握着他的剑,指尖点在剑柄上,又快又急,这是他还有些兴奋的表现,他喜欢打架,打架就开心。

能明显察觉到和平时的他有很大的区别,像是高高在上的王,在俯视他的子民,亦或者狼跑去了小绵羊群里,又可以快意饱餐一顿,还能放肆厮杀。

见到血后嘴角一直勾着,就没有下来过,那双平时漂亮异常的眼里有丝丝缕缕的愉悦。

他很享受那个过程,即便现在也在回味,一双眼闭着,半靠在窗棂上,夜晚外头的灯火照过来,给他渡了层光一般,更显他夺目耀眼,连两边被风吹起的鬓发都在安享这个惬意的夜晚,也许还有白日里的畅快淋漓和尽兴厮杀。

白天每遇到一个对手,赢玉都会问她,这个可以杀吗?

说不行他就拉着脸,很不爽的样子,说可以简直要开心到飞起,整个身子和脚步都轻盈了不少,连手指头内侧都泛着淡粉,宣扬着他很愉快。

褚长扶今儿一天都在观察他,对他那些小动作和小习惯了如指掌。

这一天也不是白待的,她终于确定了一件事,没有人会这么帮自己的仇人,就算有架打也不可能,也不会有人允许讨厌的人触碰自己。

从白天到晚上,只要有机会她就给赢玉擦汗,包扎不小心刮到蹭到的小伤口。

有时候赢玉嫌耽误他打架,跑的飞快,被她拽住袖摆拉了回来,他也没说什么,能看得出来满腹怨念,但还是乖乖地弯下腰,叫她抹了药才走。

她起初有那么一点点的想法,觉得也许是他现在懂事了,肚里能撑船,不会在意这些,但俩人行到大街上人多的时候,有人故意和他挨得极近,好几次用身体蹭他。

一开始他疏忽,没发现,次数多了才反应过来,一脚踹了出去,将那人直接踢的全身骨头裂了七七八八,没几年好不了。

说明他还是一样凶残,一样在乎这事,只是没跟她计较而已。

细想一下如果真的讨厌她,也不可能听她的,她说某个人不能杀,他就一脸怨气地收了手,站在一旁瞪她,似乎在怀疑她的决定,但到底还是什么都没做,忍着没发作。

只有她说可以的,他才动手,下手又快又狠,生怕她反悔一样。

如果是她,修为在比自己仇家高的情况下,会听那个人的?没打死算那个人运气好。

一天的相处,叫她推翻了前面的猜测和想法,重新认真地打量赢玉。

其实他并非没有缺陷,他有两个很明显的弱点,第一,他好打架。

每次叫他连续处理几个小杂鱼,他不悦的时候安排个厉害的,他立刻来了精神,一整天就这么吊了下来。

第二,他太年轻了,满打满算才十六的少年六岁之前只为了吃喝和攒钱而活,世界没有别的。

后来为了修炼和打架而活,看他这么小就元婴初期,实力堪比巅峰就知道了,在那方面没少下功夫,也意味着他其实根本没多少时间钻研尔虞我诈。

少年很是单纯好骗,一哄就上当了。

褚长扶端正坐在椅子里,瞧着一旁的赢玉,心中有个大胆的想法。

“赢玉。”她叫了一声。

赢玉睁开眼,瞥了她一下,“怎么了?”

少年可能还在为刚刚连续阻止他杀好几个修士而埋怨她,眸中没有同意他动手时的热情。

“你现在是清醒的吗?”她加了一句,“没有中邪也没有发烧,亦没有喝醉,是不是?”

赢玉翻了她一眼,“我很清醒,好好的,一点事都没有。”

“那我们来谈正事吧。”曾经的顾虑没了,该把昨儿的难题摆上桌了。

赢玉抱着剑,不明所以地看着她,“你说。”

“今儿你爹来褚家上门为你提亲你知道吗?”她一双眼直视过去,一直盯着赢玉那张尚且带着稚嫩的脸瞧,不错过他一丝一毫的细微表情。

赢玉拨弄剑穗的动作一顿,就那么停滞半响才将将道:“知道。”

说起这个他突然想起来,因为跟褚长扶一整天都待在一起,忙前忙后没有停歇,他竟然忘了回赢家问这事办的怎么样了?

“你怎么想的?”褚长扶开门见山,“是自愿的吗?”

赢玉面上出现了讪讪的神色来,就好像被问到尴尬处,亦或者某个他不愿意回答的问题。

他扭过脸,看向别处,过了许久许久方小小地、轻轻地‘嗯’了一声。

褚长扶听到了,继续道:“你知道两家联姻代表着什么吗?”

或许赢玉当初真的是好心,听说赢明惦记她的财产,没问过她知不知道就直接动手,把人弄走。

他本心不坏,是想帮忙,只不过好心办坏事而已。

为什么会这样做倒也容易猜,因为她以前帮过他,他是个记恩的人。

记老嬷嬷,也记她。

就是赶的时机不对,正好是她怀疑自己的时候,被赢闵逃婚,赢明也不是自愿的,需要强逼打断腿才肯答应,还随时会跑。

那天她听到流言,说赢玉怕轮到他,只要赢明一逃他也跟着,晚上她去赢家,本来是想验证谣言有误的,结果恰好听到相应的话,叫她免不得开始疑虑,她是不是真的很差劲?

她一晚没有打坐,在床上盘膝坐着,想了很长一段时间,渐渐竟也觉得自己是个烂人。

烂人怎么可能配得上天之骄子?于是出了退亲,赢家来提亲等等后续。

“联姻没那么简单,不是说光成亲就好,还要做些过分的事。”褚长扶双手搁在桌子上,交叉握着,把这事当成公事,所以语气很平静。

赢玉一脸的懵懂,“过分的事?”

“对,”褚长扶笑了,“说白一点就是拉手、亲热、接吻,必要的时候还要——上床。”

砰!

赢玉手里的剑掉了,那把威震四海,法力无边的屠魔剑很重,砸在地上发出一声不小的动静。

褚长扶挑眉,“你不会真的以为联姻就是成个亲,然后你远走高飞,潇洒回玄天宗继续当你的开元大陆第一天才,留我一个人在衢州收拾你留下的烂摊子吧?”

她语气十分严肃,“你要是这么做了,非但帮不上一点忙,还有可能叫我和褚家陷入万劫不复,被你的追求者和爱慕者,包括那些看热闹、本来就针对我褚家的人唾弃到死,你就是推我们下地狱的凶手!”

赢玉茫然地抬了抬脑袋,没有看她,反而看向外面。

才傍晚时分而已,天刚刚阴下来,饭还没吃,人也没去睡觉。

怎么就做起梦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