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快移开视线,看向少年身旁的贵妇,“赢夫人好早……”
‘啊’字还没出口,已经被打断,赢夫人笑着伸出手,招呼刚从天上落下来的马车,“长扶,这里。”
柳鄢脸上的笑僵了僵,藏在袖子里的手握紧,指甲掐的手心发白。
怕被瞧见端详,她很快收拾好面容,扭头对着赢玉继续笑:“赢玉哥……”
赢玉与她错肩而过,站在台阶的边缘,去看那边的马车。
厚重的帘子被人掀开,一个女子从厢车上走下,捻着裙摆款款朝这边而来。
柳鄢抬头看去,赢夫人和赢玉的目光都停留在那人身上,不曾挪开过半分。
褚长扶——
她紧紧拧着秀眉。
只要沾上那个扫把星一准没好事。
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赶在她要打招呼的时候到,将赢玉的注意力完完全全吸引了过去。
她瞧见少年一双眼都亮了亮,视线从始至终都黏在那个人身上,一点都没有分给她。
褚长扶已经到了三人面前,先是给这里的长辈行礼,而后才是今天的角儿柳鄢,最后是赢玉。
前者压低身子,是个大礼,后者点头即可,随后就像无意一般,插入柳鄢和赢玉中间。
方才还在马车上时,其实她已经瞧见了三人,尤其注意柳鄢,发现她一直在赢玉裸露的地方来回打量。
修长玉润的脖颈,和袒出的臂腕,他腰间和劲瘦的背后线条,腿上都曾多番扫过,神色露骨又大胆。
偏少年大意,从来没留神过这方面,方才还拉了拉衣口,露出更多的肌肤,叫柳鄢瞧了个痛快。
少年的心怕是比天都要大上几分,昨儿在街上时,有人趁着热闹,不经意撞他一下,蹭他一下,少年只当来找茬的,丝毫没意识到是在占他便宜。
方才错身而过的时候,柳鄢特意上前一步,几乎擦着少年肩头,少年还是一无所觉。
昨儿是被一个好心人提醒,他才知道,重重教训了那个手脚不干净的人。
今儿要是没人发现,他至少也要被人揩上不少油。
怎么会有人能这么粗心呢?
如果是前天,她没与赢玉达成协议之前,她还管不了,双方协商好后,赢玉就是她的未婚夫,她当然不能坐视不理,自然地站在俩人中间,把俩人隔开,笑着问:“怎么都站在门口不进去?”
赢夫人在赢玉另一边,探出头道:“这不是等你的吗?侄女怎么这么晚?”
“路上有点事耽搁了。”她褚家如今这个样子,基本上每天都是鸡飞狗跳,没个消停。
柳鄢插话,“褚姐姐还真是忙啊,这么忙还要来参加妹妹的生辰宴,真是难为姐姐了。”
她边说边落后一步,寻找空隙插.进去,抬眸看去,褚长扶和赢玉站的极近,几乎没有多少空余给她插,不过赢夫人那边有。
赢夫人早年对不起赢玉,和少年生疏的厉害,不可能站得太近,她瞧准时机,一个抬脚,刚想踏入上一个台阶,赢夫人忽而与赢玉贴近了些,回褚长扶的话,“最近流氓地痞倭寇多,出门可要小心一点。”
因为俩人中间隔着赢玉,赢夫人为了跟褚长扶聊天,离赢玉近了不是一星半点,一点空没留。
柳鄢:“……”
你们商量好的是不是?
从后面找不到机会,她只好绕到旁边,多走一阶,在他们前面带路,然后刻意把她们安排的远远的。
褚长扶如今是褚家家主,位子本来应该在左边前面,左上右下,她假装不知道,安排在右侧中间,赢家的在左上方,二者之间不仅隔了条大道,还上下错了位置。
赢玉刚坐下就拉起了脸,明晃晃地显出他的不满来,但少年对这些不懂,以为就是如此,也只得支起手臂看着另一边的褚长扶。
赢夫人最近学会了揣摩儿子的心思,一看他那个脸色就知道他现在心情有多差劲,想了想,招手叫褚长扶过来,要跟她换位子。
褚长扶不肯,觉得不合适,她今天不是代表家族来参加的,是人家请的鉴宝师,人家想往哪安排就往哪安排,她没觉得有什么,所以不肯挪动。
赢夫人小声道:“玉儿太单纯了,很容易被坏女人骗。”
她说着看了赢玉一眼,“你在边上我放心一些。”
褚长扶:“……”
赢夫人察觉到微妙的气氛了。
倒也是,今儿要不是她挡了两下,柳鄢早就得逞了。一下是在台阶上时,还有一下是刚刚,柳鄢将自己的位子和赢玉的安排在一起,赢夫人直接坐在外围,挨柳鄢的那边,将赢玉拦在另一边,完美地破坏了柳鄢的计划。
赢玉——他还一无所觉。
褚长扶:“……”
赢夫人已经不由分说,坐到了褚长扶的位子上,看着对面把玩剑穗的儿子,只觉头疼。
这以后怎么办啊,还说叫他来给褚长扶出头,好家伙,从头到尾没有察觉到俩人之间的明争暗斗。
已经悄摸着过了两招,他还一点感觉都没有,像个瞎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