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的廊下, 赢夫人和赢家主已经送走了李家两位长老,从外面回来,自觉顶起大梁,与还留下吃酒的贵客们道歉, 各自罚了三杯。
有他们夫妻在, 倒也不需要俩人了。
褚长扶直接拉着赢玉去入洞房, 赢玉这次学聪明了, 拽着一个人问:“洞房是男的入?还是女的入?”
那人是个站岗的家丁, 闻言一愣。
褚长扶添了一句,“不要怕,好好回答,是男女都入对吧?要不然男的去哪?去书房睡吗?而且洞房内还有些小游戏, 男女都缺一不可。”
那家丁怔了许久后反应过来,并没有被忽悠住, 冷静回答:“回三少爷,三少奶奶,是三少奶奶先回洞房内等三少爷, 三少爷陪完酒后再入洞房。”
褚长扶:“……”
赢玉眯起眼, 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神色,“我就知道。”
他语气愤愤,“你又骗我。”
褚长扶摸了摸鼻子,被拆穿后倒也没有尴尬, 直言道:“面也剪了,妆也上了,花轿亦坐了, 还差入洞房吗?”
赢玉:“……”
他被褚长扶的无耻震惊到, 还没来得及反驳, 便被推着往里走,面前也不知何时出现一道水波,一跨进去那边便是他的小院,他人在新房内,跌进刚铺的,柔软的被子里。
棉锦上还搁了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硌的他胸膛疼。
赢玉撑起身子瞧了瞧,是些红枣和桂圆之类的小玩意儿,他扫了扫,拨去一边,褪下鞋袜,端坐在床上等褚长扶。
另一边的褚长扶刚要跟着进去,突然捕捉到一个声音。
是姜和的,她在劝赢闵,“别忘了我们是要做大事的,莫要为了一个已经不可能的女人,抛下自己的使命。”
褚长扶微顿。
很早之前她就有一种感觉,姜和跟赢闵似乎对自己格外自信,总是口口声声将拯救世界,干大事放在嘴边。
那时她只觉得是年轻人的骚动罢了,都这把岁数了还日日提起,多少令人心中起疑。
会不会有别的原因?
俩人知道些什么?
她莫名联想到伏裳那半身临走前,宗内长老发的玉简,说是夜观星象,最近天下恐有大变。
因为这个预言,玄天宗已经出动了七七八八的人,为了查明真相。
其他宗门的人也在四处奔走,受宗主和长老之命。
那些站在世界之巅的修士们或多或少能参透些天机,每当有大灾难降临时,他们心中警铃都会敲响。
姜和赢闵口中的拯救世界,不会跟天下即将大乱的预言有关吧?
褚长扶继续听下去。
赢闵还站在原地,手紧紧握着拳头,“我知道,天下苍生比她重要,我当然不敢忘。”
姜和终于笑了,“你以后会是半仙之境的修士,跟赢玉平起平坐,彼时要山得山,要水得水,比褚长扶好一百倍的伴侣也不是找不着,真没必要吊死在她身上。”
她不知是画大饼,还是晓得什么,煞有其事道:“你这一路行来也会碰到很多优秀的人,她们或主动,或被动,或小家碧玉,或妖艳风韵,都倾心于你,你可真是好福气啊,以后发达了可别忘了我。”
赢闵瞥了她一眼,“放心吧,忘了谁都不可能忘记你,要不是你,我还当自己只是一个小小金丹期罢了,最多不过元婴,哪里敢想半步仙人。”
姜和有些得意,“我知道的还不止这些呢,以后你就晓得了,有我事半功倍。”
她看了看天,“我们该走了,那人修为很高,速度比我们快多了,我们要提前出发。”
赢闵点头,“好。”
俩人说罢掏出短距离传送阵,勾着肩,搭着背,姿态亲昵离开。
褚长扶犹豫片刻,本想叫伏裳跟上,腰间警铃忽而颤了颤,有人动了伏裳留在衢州附近的禁制。
警铃摇得又急又快,周身变成黑白之色,是阴阳属性。
天一尊者到了。
两个半身隔着遥远的距离互相对视一眼,伏裳去追天一尊者,褚长扶去追姜和跟赢闵。
另一边的赢玉,左等右等都等不到人,刚踩着床沿准备下来,门忽而被人推开,有两个年纪大的嬷嬷探出头朝里看了看。
像是怕触到禁忌一般,很是小心谨慎。
赢玉:“……”
他坐回去,问:“做什么?”
那两个嬷嬷一惊,慌忙要往后退,还因动作太急撞到一起,各自哎吆一声后,你推推我,我拽拽你,想让对方讲。
赢玉冷哼一声,“不说话要舌头也没用了。”
他的剑就搁在床边,压在枕头下,他微微倾身便摸到了剑,刚要佯装抽出来,那俩人连忙跪下。
“三少爷饶命,是夫人,夫人说新婚之夜新娘和新郎要喝交杯酒,吃一锅饭。”
喝交杯酒代表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夫妻俩合二为一,吃一锅饭的意思是说,从此以后俩人就是一家人了。
这个赢玉知道,他手收回来,继续稳坐在床上,懒洋洋道:“放那里吧,等会儿我们自己来。”
两个老嬷嬷着实松了一口气,朝后挥挥手,登时有几个丫鬟鱼贯而入,每个人手里都端着托盘,托盘上各有物件。
有些是瓠,有的是酒,有的是小铁锅,还有的搁了个碗,碗里是饺子。
饺子这个东西褚长扶讲过,说是民间团圆的时候吃的,过年过节那会儿。
他曾好奇,想让褚长扶帮着做来尝尝,褚长扶不会,找遍了坊市也没有,后来去民间寻的。
因为去民间太远,修仙世家一般避世不出,离普通人居住的地方越远,灵气越充裕,赢家已然处在十万大山内,所以一来一回不方便,他也仅吃过几回而已。
那么久过去,味道都快忘了。
赢玉招招手,叫端了饺子的丫鬟过来,那丫鬟看了嬷嬷一眼。嬷嬷点头她才小心翼翼地走到床边,不敢抬头看,只瞧见床上之人的大半个身子,随意蜷缩着,一身的大红衣裳,赤着足,因常年捂着,鲜少露出,整个肤色雪白,透着抹不正常的苍白。
足腕上套了个银圈,银圈下挂的是长命锁,像小时候百天时爹娘给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