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场安静了一会儿。此时,主席台上又出现了另外一个人。
那是一个身穿长袍的男人,梳着大背头,衣服熨得整整齐齐,打理得十分精神。
他细眉细眼,面颊消瘦,鼻子挺直,气质斯文儒雅。
看他身板板正挺拔,站如松,行如风。如果不细看脸面,甚至会觉得他是个年轻人,然而他脸上眼角的细纹暴露了他已经有了一定的年龄。
“总部长,傅自华。”凌放低声道,“东皇太一的眷者。”
谢青灵点点头。
基本上,除了后勤部部长还没出现,主席台上众人都已经落座了。
最后出现的人,是三个老人。
其中一个老人拄着拐杖,他身形佝偻,走得很慢,但依旧遥遥走在前头,因为身后的人走得比他更慢——一位满头白发的女性推着一个坐在轮椅上的老者,跟在他身后缓缓前行。
轮椅上的身躯枯竹般细瘦、几乎蜷缩成一团,如果忽视掉他皮肤上岁月留下的那些褶皱,他的姿态简直像个蜷缩着身体熟睡的婴儿。
他们一出现,全场鸦雀无声。即使老人们行动得很慢,但无人敢言语,生怕惊动了他们。
想必这就是凌放说的三位元老。
谢青灵正这样想着,只听凌放一声:“起立,致敬。”
她和沈怀州立即站起来,而观众席的其他人,也都站起来了,包括主席台上的人,所有人都对那三位老人行注目礼。
等待的时间大概过了两三分钟,三位老人落座之后,众人才齐刷刷坐下,恢复了原来的样子。
有人往主席台上递去话筒,傅自华接过,又递给了后来的三位老人。
拄着拐杖的老人接过,清了清嗓子,开口时声音却相当气势如虹:“孩子们,我是韩彦平,很高兴,今年我又和大家见面了。”
“我去年来,今年来,明年也还来。我也希望在座的众位,明年也还能来。”
他顿了顿,继续道:“孩子们,今天是开心的日子,但也是悲哀的日子。有人在战场上流血,有人为我们付出了生命。而我们因为他们的牺牲,才齐聚一起,才有了今天的赛事。说实话,我很难过。”
“从部门成立至今,我身边已经走了太多的人。我不想再看到任何人死去了,但——但狼烟未停,豺狼虎豹依旧虎视眈眈!”
“家人、战友、爱人、家园……所有我们珍视的,所有我们必须保护的,都要寸步不让!让我们继承逝者的遗志,把那些心怀鬼胎的恶鬼恶人,从我们的家园彻底驱除出去!”
观众席上,有人听得眼眶发红,有人浑身颤抖,气氛一时十分压抑低沉,但显然又翻涌着某种沸腾的情绪。仿佛在暗流涌动的海面下,海底岩浆似乎正伺机爆发而出。
韩彦平说完,将话筒递给轮椅上的老者,另一位老者十分吃力地摇摇头,连手都抬不起来,更不打算发言了。
另外一位头发花白的奶奶也摇摇头,示意他把话筒放下。
见此,傅自华略沙哑的声音响起:“人都到齐了,选拔赛可以开始了。”
他也不说什么场面话,也不发表什么言论。开门见山,效率非常非常高。
“祁天盛。”,傅自华点了个名,“今年还是你来主持。”
随着傅自华的声音落下,从观众席中跳起来了一个人。
祁天盛腾空而起,在空中翻了几个跟头,然后稳稳当当落在比武场上。
他往四周看了一圈,扬声道:“虽然每年开场白都差不多,我快要说腻了,但每年的新人都会换,所以我今年还是会尽职尽责来解说一下,关于选拔赛的禁忌和规则。”
“选拔赛通过随机配对的方式来决定你的对手是谁。每一场比赛都是开赛之前,才会公布参赛者的名字,禁止作弊。”
“赛制两两相对,赢者晋级。一直选拔,直至最后只剩下五人为止。”
“一旦有人余下,同样也会通过随机的方式,抽取某一位参赛者,让跳过比赛而顺利晋级下一轮比赛。”
“台上的规则就这么简单,接下去,我要说的是台下的规则。”祁天盛看向众人,“第一,不许作弊,只能通过自己的力量还获得胜利。”
“第二,赛后不计赛时事,有摩擦者不许以此做为借口,械斗寻仇。”
“第三,比赛公平公正,不许放水,哪怕遇见了熟人,也希望你们好好打上一场,不要感情用事。”
“第四……”
“……”
“第十,如有疑问,可以去找杨八端部长反映。如有不满,同样也是找杨八端部长反映。”
连着说了十条规则,祁天盛才停止了开场白。
新人们大都没见过这种场面,也没参加过选拔赛,听到这里,场下的观众席已经有些沸腾起来。
谢青灵这边倒是安静着,她和沈怀州谁都没有说话。
祁天盛忽然露出了一个十分灿烂的笑容,做了个往后颈一摸的动作,再放下手时,一根金色盘纹的长棍就出现在他手上。
祁天盛单手拿着长棍,挽了一个漂亮的棍花,然后说:“比赛时,为了你们的小命着想,不会让你们真身上场。”
“我知道你们没明白什么意思,不用着急,我会找个人来打一场开场赛,告诉你们,之后的比赛该怎么打。”
“我即将挑选一名幸运的观众……”
祁天盛故意拉长了声音,随后棍子转了一圈,视线也在观众席中转了一圈,直直朝一个方向停了下来。
棍子的一端被祁天盛握在手上,一端指着谢青灵这边。
“就你了。”祁天盛大声说道,“你来和我打一场!”
“凌放!”
他话音落下,只见端坐着的凌放身前,出现了另外一个“凌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