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绮呆愣地看向腰间透明的触手。
是从霍慈腰后延伸出来的。
触手强韧
,不断收紧,仿佛要勒断她的腰。
霍慈身躯挺拔高大,影子像座山一样笼罩着她,声音冷得如同结了冰,“你做我的情人,再这样触碰我,就合适了。”
冉绮:?
另一只透明触手从他身后伸出,快得像一道光影,缠住她的手腕,将她的手臂拽出笼子,放在他肩上。
她的手掌被强制贴在他肩侧,一路往下抚摸到他手背。
他反手握住她,毫无笑意地弯着嘴角道:“你看,做我的情人,想怎么碰都可以。”
冉绮:……你们神经病啊!
对了,他们确实是神经病。
她无语地道:“你没必要为了跟霍辞置气这么干的。”
霍慈却像是被定格,突然间整个人都僵住。
她觉得他只是在和霍辞置气?
不……不是的。
霍慈注视着她无奈的表情,松开她的手,触手也缓缓收回。
他失去理智,丢下工作赶回来,只是想听她说清楚。
可她又能对他说什么呢?
他这一刻才意识到,他被嫉恨冲昏了头,自己都没想明白:
——他们还什么关系也没有,她凭什么对他说他想听的那些话?
更何况,她现在看起来,好像只是把当他神经病……
霍慈眼睫颤了颤,问冉绮道:“你相信我和霍辞是两个灵魂吗?”
冉绮视线乱飘了下,然后与他对视,含糊其辞道:“嗯……相信你。”
看吧,她真把他当神经病。
霍辞暗沉的眼眸闪烁了下,笑出了声。
这笑声突兀得冉绮被惊了下,短暂地用被吓到的目光扫他一眼,很快又恢复正常。
她没有鄙视神经病的意思。
但是他这情绪跌宕起伏,一惊一乍的,太恐怖了。
霍慈笑了很久,笑得眼泪都出来,终于止了笑。
很多人,包括研究所的人也有相当一部分认为他是神经病。
他一直知道。
但这还是第一次——他没有因为别人说他是神经病,而产生阴鸷的情绪。
甚至有了一丝苦涩的喜悦。
既然她把他和霍辞当作同一个人,是不是也代表,对她而言,给霍辞做情人,就是给他做情人?
只不过因为霍辞的告诫,她要和他这个“人格”保持距离。
是霍辞在故意针对他,他该反击霍辞才对。
他不该让她感到害怕和为难。
霍慈目光灼灼地注视着冉绮,触手再次缠上她的腰,把她拉扯到他身前。
他一只手按住她的腰背让她贴近他,一只手托住她的后颈,要她仰起头来。
低头,唇向她压去。
冉绮睁大眼睛,一把捂住自己的嘴,“你干嘛?”
霍慈的心生出一丝刺痛。
她能主动吻霍辞,却要躲避他的吻?
她不是把他和霍辞当作同一个人吗?
他拉开她的手,带着隐晦的别扭,道:“我和他是一个人,你躲什么?”
冉绮惊讶地睁大眼睛:他承认他是霍辞的一个人格了?
他是不是在偷偷治疗他的人格分裂?
为了他的治疗,她是不是应该顺着他?
冉绮不再躲,模棱两可地道:“我怕他生气。”
他再生气,也不会把她怎样。
霍慈是世界上最厌恶霍辞的人,但也是最了解他的人。
霍辞要是对冉绮没有和他相同的心思,是不可能对冉绮有那些旖旎想法的。
霍慈讽刺地发笑,手掌半掐住冉绮的后颈,低下头再次要吻她。
而冉绮电光石火间想了一大堆,倏然想通了白天霍辞在做戏给谁看,霍慈今晚的态度为何这样反常。
她道:“霍辞喜欢我,还是想刺激你?”
准确地说,她问的是——你喜欢我?
霍慈听出话中意,脸上隐隐发热,低哑而又快速地回答:“我喜欢。”
他低下头,终究没有去吻她,轻轻咬在她脸颊上。
她脸蛋绵软嫩滑,像果冻。霍慈不自觉舔了一口,松开她,她脸上便留下了个浅浅的牙印,还有一片湿润。
冉绮心情五味杂陈。
喜欢是件很奇妙的事,她相信一见钟情。
他昨晚对她也确实很好。
被人喜欢是件开心的事。她对霍慈印象不差。甚至因为他作为霍辞的影子生活,对他有一点点心疼。
如果他是个独立的人,她会考虑和他慢慢发展。
可问题是:他不独立,他只是个人格啊!
冉绮僵在他怀里像个木偶娃娃,迟疑地道:“霍辞有喜欢的人吗?他喜欢我吗?”
她为什么要问这个?
霍慈心中不悦,恶意滋长,道:“他不喜欢你,他有喜欢的人。不过那人目前不在穹顶内,所以他对你做的事,那个人不知道。”
说罢,霍慈感到胸腔里蔓延起阴戾的杀意。
那是霍辞对他的杀意。
可现在是他掌控身体,霍辞什么也干不了。
冉绮感到新奇:你们俩人格玩得真复杂。
这么复杂的感情纠葛,她参与不了。
她推开霍慈道:“不好意思,我会和霍辞说清楚,不跟他做那种交易了。”
对于他的表白,她认真回应:“谢谢你的喜欢,不过我也没办法和你在一起。”
她的回答在他意料之中,可霍慈胸前里还是灌了冰水一样发寒发闷。
他假装大度:“我知道,像我这种情况,喜欢一个人是永远不可能得到回应的。外界只知道霍辞,只有霍辞能和他喜欢的人在一起,他们才是光明正大的。而我……”
他苦笑一声,挺拔的身姿变得有些颓丧,仿佛一只被雨淋湿的大型犬。
可胸腔里狂躁的情绪,让他简直要笑出声。
霍辞总是会在他操控身体时封闭自己。
这是第一次,霍辞被他气得简直要发疯。
他悄悄观察冉绮的表情。
看到冉绮若有所思的样子,狠踩到霍辞的畅快又被忐忑所取代。
比起气霍辞,他示弱更多是想博得她的同情。
她拿到的光屏是霍辞的附属光屏。
他拿到身体掌控权后,赶回家的路上翻了她今天所有的浏览记录,知道她搜过他的信息。
他现在回想起来,她先前对他的安抚中,夹杂着怜悯。
知道他和霍辞同时存在这一副躯体里的人,都会可怜他如影子般活着。
可从前这种怜悯只会让他觉得可笑。
他只有在小时候才会装可怜去获得这种怜悯,为自己争取更多东西。
长大后,他对这种怜悯厌恶至极。
第一次,他真心希望有个人能对他对些怜悯,真心想要她的怜悯。
可冉绮很清醒,温声安慰他道:“不要太担心,或许你们以后能找到解决办法。”
比如说喜欢上同一个人,或是治好人格分裂。
这话她就不说了,免得刺激到霍慈。
她转移话题,缓解这奇怪的气氛,拿起光屏道:“我要点晚餐,你要吃吗?我帮你一起点?”
“好。”霍慈此刻异常乖巧,“你点吧,我放你出来。”
冉绮有些诧异:“霍
辞说你放不了。”
霍慈道:“我可以,只要……”
他欲言又止,话音一转道:“你出来后,吃完饭我就带你离开这里。我怕霍辞醒来后,你毁约的事会让他生气,他不是好说话的人。”
他要把她藏到一个,只有他知道的地方。
冉绮点点头,捣鼓光屏点餐。
霍慈嘴角勾着笑,在冉绮点餐时放出触手。
触手缠住鸟笼栏杆。
特制的鸟笼感应到不属于霍辞的气息,长出如荆棘般的金刺,扎进霍慈的触手里。
他全然不觉疼痛般,生生将栏杆撕扯开。
原本透明如水晶绸缎的触手被刺划出一道道深痕,渗出透明的粘液。
冉绮点完自己的餐,想问霍慈吃什么,就看到鸟笼被扯开一道足够她出入的开口。
霍慈站在鸟笼边,脸色惨白,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垂下的触手不断滴落如血的粘液。
金刺仿佛给他注入了什么,他透明的触手里流淌起缕缕金色云雾。
冉绮惊诧地问道:“你怎么了?”
眼前飘过弹幕:
【硬生生扯开鸟笼,被鸟笼伤的】
【呜呜呜我突然觉得霍慈好可怜怎么回事……霍辞怎么这样啊,有喜欢的人还为了气另一个人格利用绮宝】
冉绮也觉得霍慈看上去好可怜。
霍慈脚步虚浮,她走出鸟笼要去扶他。
却见他突然瞳孔放大,神情陡然阴戾,倒了下去。
冉绮连忙抱住他倒下的身躯,要将他放到沙发上。
只是她刚往沙发上挪动一步,就感到周遭气息森寒,有道目光在注视着她。
她侧过头,对上他近在咫尺的脸。
他眼里压抑着怒火,咬牙切齿地道:“霍慈在胡说八道,他撒谎。”
是霍辞。
他怎么突然醒了?
冉绮愣怔一秒,霍慈的告诫在脑海中闪过,她条件反射要甩开霍辞。
然而霍辞紧紧箍着她,让她不得动弹。
她越挣扎,他便钳制她越紧。
冉绮放弃挣扎了,顺着他道:“我知道了,霍慈撒谎,你能不能先放开我?”
她累得气喘吁吁地看向他。
却见霍辞强硬的表情不知何时软了下来,复杂地凝视着她。
触及她的视线,他像被针刺到眼睛般垂下眼帘。
“他撒谎……”
他声音很轻地重复了一遍。
明明还是一如既往没什么表情的样子。
却让冉绮觉得,他像一只委屈得蔫头耷脑的小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