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但没完全醒,于是在车厢里缩成一团,眼神茫然又戒备,一副迷迷糊糊的样子。
苍白小脸被烧得粉白/粉白的,眼睛半睁,脆弱的同时还有点弱智。
任淼说:“他好像不太知道自己为什么在这里。”
别说不太知道自己在这里,就连自己是谁,也不太知道。
宁明昧:“差不多到吃药的时候了。你把药给他了吗?”
一路上,宁明昧就喂了那么一次药。剩下几次都是几个弟子和任淼轮流喂的。
任淼有点尴尬。她说:“刚刚我给他喂药,他不吃。”
不仅不吃,还挣扎过度,差点把药打翻了。任淼看他半死不活的样子,真不知道连城月哪来的力气。
——还不如一直晕着呢。小孩子还是昏死时好照顾一点。
女孩子善良地想着,背后不自知地冒出阵阵黑气。
桂若雪皱眉看了女孩一眼。作为女孩的前婆婆,不知怎的,他觉得跟着宁明昧几天后,这淳朴的小姑娘也变得有点诡异起来了。
宁明昧知道任淼是老实孩子。她说差点打翻——那估计是已经打翻了,还连累她在地上一粒粒捡药。
“行,你下去吧,我来。”宁明昧说。
他从任淼手中接过纸包,看了一眼,自己上车。
纸包里的药粉量大概少了五分之一,看来任淼还是努力灌了一点进去的。
连城月估计是真的虚弱,有人过来也没听见。
宁明昧也不废话,直接打开纸包,捉住人就开始灌。
按在身下,掐嘴压喉,以要把人弄死的姿态,毫不温柔一番操作,终于把整包药粉给人强行灌下去了。
小男孩被药灌得翻白眼,一副被恶心得回光返照的样子:“咳咳咳……呕!”
这下居然真的不敢吐了。小男孩爬到旁边,恶狠狠地看着他。
简直活像下雨天路边被欺负的小野狗一样。
宁明昧于是伸手过去,发现小男孩居然抖了一下,然后是一声没忍住的、被苦出的干呕。
连城月不吃药的原因,难道是因为嫌药苦?
“不准吐。”宁明昧直接伸手按住他的脸,把他按在车壁上,“药材很贵。你要是敢吐,耽误我的进度。我就让你再把药吃回去。”
连城月:……
小坏种眼睛都红了。他的胸口剧烈起伏,一半是被药苦的,一半是被宁明昧迫害的。宁明昧见他恶狠狠地瞪着自己,于是道:“你再瞪?”
小坏种继续色厉内荏地瞪。
宁明昧:“嗯?”
继续瞪……瞪出了眼泪。
从来都有点装大人到用力过猛的小坏种,难得的不装了,而且有点儿脆弱,有点儿幼稚。
居然被气哭了。
可惜没相机,不过宁明昧可真要把它拍下来——等百年后,连城月龙王归来,将如原剧情里一般要捅他时,把它放在连城月一路杀来的路上循环播放。
——宁明昧从来没觉得自己和原文男主会有任何和解的可能。
——只要剑骨,还在他的身体里。一心要破天门的连城月,就绝对会来取。
因他们都是绝对的理性主导者。
和连城月师友徒恭又有什么用?等他取了剑骨,再把他复活吗?——或许,真有这种可能存在。
但宁明昧拒绝。他是一点疼也不会让自己去受的。
不过这种破小孩被教训、破防试图嗷嗷骂人的样子,确实比臭小孩故意装作优雅成年人的样子,让人心旷神怡多了。
面对红着眼、正在恶狠狠地哭的小男主,宁明昧正要收回手,却感觉到手下有异动。
他说:“你敢咬我或者骂我,我就让你把药吐出来,然后再让你吃下去。”
手指离开了连城月的嘴。连城月的牙齿咯咯响,但居然真的没有咬下去。
即使脑袋病糊涂了,男主领会危险的本能还是在的。
也就是说,他觉得宁明昧真的能把这事儿做出来。
宁明昧给出评价——“嘁”了一声。
看起来病中的连城月是真的破防了。他不是自诩要做优雅的上流人士,最瞧不起这种“小孩行为”了么?
本质上还是一只小野狗而已。
他甩了甩自己的手,苍白手指在按对方嘴的时候太用力,如今指尖带了点粉红。甩手时,他看了一眼连城月——对方缩在离他最远的位置,还在凶凶地瞪他。
宁明昧:“瞪我干什么?不吃药的是小狗。小狗要咬人?”
连城月:“……汪!汪汪汪!!”
不能咬人,不能骂人,“汪”你总行了吧?
宁明昧:……
看来幼年大魔头是真被他气晕了,居然选择开始狗叫,企图以此发泄怒火和委屈,并展现自己不屈的勇武与反抗精神。
“哧。”
可宁明昧居然因此,露出了这几天的第一个真心的笑容。
是被对方逗笑的。
他一笑起来,小男孩就慢慢地不叫了。
车外,从任务地点回来的弟子们已经对仙城成包围状了。每个探头探脑,非常想八卦。宁明昧只说:“看我干什么,下山之前,赶到烨地,听到了吗?”
桂若雪说:“有人说,是因为一只大妖来到了这里。妖族极有领地意识。考虑到无法打败大妖,他们中的大部分,都选择了离开。这是烨地在万年血腥历史中,难得稍微平静的一段。”
桂若雪:“你听过人族的巫祝吗?那是许多年前才有的存在了。他们大部分没有灵根,于是以自己的灵魂、健康……各部分为祭,向上天祈求力量。但这也只是让他们比常人强了一点点。那点萤火之辉般的力量,只够对付一些小妖怪。”
宁明昧道:“将军王在给我们的条子上说的,可是烨地闹鬼,请我们过来除鬼呢。”
桂若雪:“烨城是英雄王受封后才兴起的——在那之前,它的经历可曲折得很。你有没有想过,烨地附近为何如此多妖魔?因为,流月湖是一处风水宝地,距离妖界又近。在过去,这里聚集着不少妖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