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晓来不及去想这样诡异的山中怎么会有村落。她忍着呕吐,向其中看去——
“有人!有人还在动!”她说。
段璎顺着她的手指
看去。尸堆旁,躺着一名少女。
此刻,数里之外。
“看起来,又有小虫子进入东疾山了。”
绿衣女子道。
“小虫子不必在意。”
灰衣人说,“正事要紧。”
他低着头,在计算东疾山阵法中的生门。
绿衣女子将长刀浣净:“常静真是瞒着我们干了许多恶心事。一整个村落的妖兽实验体,活的,死的,拼接起来的,还有实验体生着人脸。当初让他知晓‘浑沦’的存在,实在是个错误的选择。”
“凌风派的人只知道常静会为他们制造最好用的爪牙,却不知道常静以此为据点,私底下干着自己的实验勾当。凌风派送来的妖兽魔兽,一半被常静调/教好了送回给他们。一半成了常静的实验体。”
“常静的确懂一些控制它们的法门。部分可控的实验体被常静用来当做守卫,正如我们一路上斩杀的那些。除此之外,他还找来一些手下,威逼利诱,使他们与他一同研究浑沦,将它用在改造生灵之上。‘浑沦’是我们必须依仗的力量,不能让外人得知。”绿衣女子说,“这些人,都得死。”
她听灰衣人久久不语,挑眉道:“你如今真是修身养性。”
灰衣人平静道:“是。都得死。”
“柳霜常在担心你。”绿衣女子说。
灰衣人道:“她多亏了你们照顾……阵法只差一点了。”
不远外的山谷中,长发青年抬起了头。
老五在他身后替他劈柴。今天一早,他想长发青年粗枝大叶,于是主动替他干活。
他抬眼看着青年那边。青年正在熬两锅草药。
那草药不知道是什么做的,蒙蒙地有股异香。青年说那是东疾山特产,一壶给穆寒山敷,一壶给老五敷。老五盯着他放药,粗略地自己看了看,感觉没什么问题。
只是有女子出现在门口。她头发细软,眼尾上挑。老五记得她,她是昨日的薛离。
她的眼里尽是压抑的焦急。
老五看着她,却莫名从她眼里读出一点意味。
——恐惧。
薛离的到来让长发青年有些意外。他同薛离在门外说话。
“唐莞一大早就出去了,如今却还没回来。是不是……”
“现在去找唐莞,如果你还想……”
“到底是谁来这里……你到底还瞒了我们多少事!”
“薛离,你记住。我们这里并不是非你不可。”长发青年只这样微笑道,“我早就说过。这几日你同唐莞只需要在这边研究……那个……就够了。她自作主张,回去取资料,怪不得我。更何况。”
“好好想想,你是为什么来到我这里的。”
薛离一时间竟然无法开口。她指甲陷入掌心,转眼看到那两锅草药。她于是压低声音道:“你要给他们喝……”
“情况危急时,人手越多越好。”青年说。
薛离:“可他们看起来是……”
那个人的
师弟们。
青年只轻轻瞥了她一眼:“差点忘了。”
“你去给那个人加点剂量,把他放出来。”
他说着,低头看向自己用于与凌风派联络的玉牌。
在看见玉牌后,他平静道:“总算还有点好消息。”
他动了动手指,将自己所在地点的消息发给容淇。青年混迹江湖多年,总会有许多后手。
只是还有几名清极宗的人往这里来。其中一人,还是他久闻盛名的“宁明昧”。
“徒师相见,会是怎样的情景呢?”他自言自语道。
薛离心想,他一定是疯了。
她看着他,最终咬咬牙,往那人被羁押的方向去了。
而青年只返回院落中。老五仍在低头砍柴。青年对他道:“你在家里时也这样勤快?你母亲一定很喜欢你。”
老五摇头道:“我没有父母。”
“兄弟姐妹也没有?”
老五依旧是摇头。
想到这里,他忽然道:“从前城里人说过,我是有过父母的。”
“嗯?”青年搅拌着药。
“他们说,我父母是逃难来的那座城。那时遍地饥荒。我哥哥聪敏些,而我又木讷,又愚笨。于是他们想将我卖了,换半袋米。”老五说,“只是中间出了些波折。父母带着哥哥离开了,而我成了乞儿。”
他接着低头砍柴:“不过,这都是些过去的事了……”
忽地,他听见器皿破碎的声音。
“哎呀,真是冒冒失失的,不小心把东西打翻了……还好,你朋友的那碗还在。”青年道。
他看着老五竟然不由分说扯他去井边冲洗手臂,于是嘀咕道:“有这么严重么……”
老五说:“有。”
他提起水桶,听见青年道:“说不定你提起水桶,会发现井底下有一具尸体呢。”
提起一桶水的老五:“……”
青年笑眼盈盈道:“哎呀,开玩笑的。”
他垂眸看着自己的手臂,不知在想什么。不久后,他说:“你别照顾我了。去把药给你朋友端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