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小二拿到写着宴望舒签子时,冷哼一声,说不出的得意,走到宴望舒身边,又特别大力地拍了两下宴望舒的肩膀,压低声音:“我要把你的头给踩碎,让大家看看到底谁才是最应该成为家主的人。”
他说这话时虽然有意压低了声音,但还是被一旁的安少御给听到。
“你这人,怎么那么大的戾气。”
宴望舒本人盯着手中的木签,神情晦涩难明,“踩碎脑袋……”
安少御没听清他的低声呢喃,“别放心上,像他那样的人,注定在求道之路上走不了多远。”
*
待到翌日对战正式开始,宴小二一大早便在擂台边上等着,对这场对战高度重视,整个人如同被拉开后绷紧的箭弦,谁都能看得出来他有多紧张。
而宴望舒则是与之完全相反,表现同往日毫无区别,在赶来对战之前,还先去典籍阁内看了好一会儿的竹简。
宴小二被他这满不在乎的样子气得额头上青筋暴出,咬牙切齿道:“我一定要让你付出代价!”
在对决开始的一瞬,宴小二立刻捏起术法发动了攻击,一刻也不停歇,但每一下都没被宴望舒给轻松化解。
这个时候宴小二已经察觉到不对劲了,他不太清楚宴望舒现在的修为,但想来也就是练气四层,可练气四层可没办法这么轻松的应对他的攻击。就算是后悔也晚了,宴小二现在是骑虎难下,只能按照原计划走下去,继续发动毫无意义的攻击,什么符咒宝物,不要钱似的朝外丢出去。
“你是不是藏了什么宝贝?”
听到这话,宴望舒眸光一凝,静静地盯着宴小二却迟迟未曾开口。
宴小二被那双黑幽的眼睛盯得心里发寒,色厉内荏地喊道:“若不是这样,我的攻击绝不可能无效。”其实宴小二说这话,也是预想到了自己会输的结局,想着这么说可以为自己稍微挽回一些颜面。
有句老话叫作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他这次输了,之后还有机会能——“啊!!”
凄厉到极致的痛呼,出自宴小二之口,他的眼睛在方才的一瞬间被宴望舒用剑划伤,猩红色的鲜血染红了视野,宴小二跪倒在地,嘴里不干不净地谩骂,只是下一刻,他的舌头也掉了下来,红色肉滚滚的舌头在地上滚了两圈,像是令人作呕的肉虫。
“你在做什么?”宴小二的亲娘第一个坐不住了。
宴望舒并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认真回想,回想他的三只小鸟是怎么死在宴小二手上的,必须一分一毫不差地还回去才行,若是多了,那便不公平了。
剜掉眼睛,割掉舌头,拔掉羽毛……拔头发有些麻烦,直接一把火烧掉好了。
宴望舒运用法诀,点燃了宴小二的头发,这时宴春娘已经冲上了台,嘴里喊着“休伤我儿”就要对宴望舒下杀手,只是被注意到她动作的宴家主给挡下了。
“行了,胜负已分。”宴家主挥挥手,“望舒,做得差不多就行了。”他儿子受了那么多的苦楚,还回去一些也是理所应当,让出一口恶气就没事了,不过宴春娘那里也要安抚两句,“多用些灵药便能养回来,别在这儿大吵大闹,损了宴家的颜面。”
宴春娘眼眶发红,心疼地抱着宴小二,心中的怨愤几乎要令她呕出血来,到底还是低了头,“是,家主。”
上等灵药能使白骨生肉,不过是眼睛和舌头受伤,算不了什么的,只要人还是活着的就好。
真正使宴春娘彻底发狂的,是第二日在池中看到的尸体,一看便不是普通的溺亡,宴小二七窍流血,整个脑袋如同泄气后瘪掉的气球,软趴趴的,头骨都碎了,配上被火烧过的头皮,让路过的下人直接吐了出来。
而顾潮玉这个见证一切的人,实在有些精神恍惚,无论三个六怎么为核心找补,给人脑袋踩碎这种行为绝对不是能用过言语合理化的。
昨日对战结束后,修炼狂魔宴望舒破天荒的,没有直接回灵石阁修炼,而是到了湖心亭中发呆,有一搭没一搭的和顾潮玉闲聊,也是岁月静好,如果宴小二没有路过的话。
宴小二其实伤的不重,就是血肉模糊看着唬人,吃些丹药变好了,也是典型的好了伤疤忘了疼,又冲着宴望舒放起狠话。
然后,宴望舒就将那些狠话全都还了回去,在行动上。
宴小二说要将他踩在脚底下什么的,都被宴望舒给反过来付诸行动,连同嘴巴被一起踩住,想要求饶都无法出声。
顾潮玉回想一下,觉得他这个大反派都要做噩梦了。
当时他问:“你为何、如此残忍?”
宴望舒对这个评价表现出惶恐,眨巴着一双澄澈的眼睛,显得整个人无辜又茫然,配着他脚下狰狞的尸体,强烈的违和感令人汗毛竖起,“我做错了吗?”
还没等顾潮玉说是,他便接着说道:“他当初就是这般对待春枝、夏花还有秋果的。”
那这小屁孩也是有够恶毒的,顾潮玉:“所以你便以牙还牙?”
“这样公平。”宴望舒回答得认真,缓缓解释,“他能这样对待春枝它们,那自然也能接受自己被这样对待,肯定会好好接受的。”
顾潮玉:“……”那个自然是怎么得出来的?当时宴小二死前目眦欲裂的模样,怎么想都不是理所当然的“肯定好好接受”。
这次的核心傲慢从骨子里透出来……一视平等又强按意愿的傲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