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有了改变这一切的机会,江砚绝不要放过,他转过头,看向他身边的无脸人,问道:“你什么都愿意为我做吗?”
无脸人点了点头。
江砚对他道:“那就带我进神墓里面去吧。”
无脸人有些犹豫,之前他便是从那里面逃出来的,只是他没有五官,旁人无法窥得他的心思,他终是带着江砚下到神墓深处。
神墓底下,四面墙壁上画着千万只眼睛,或喜或怒,或悲或笑,它们在黑暗中一眨不眨地盯着江砚,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腐朽的气味,仿佛是从上古时代遗留至今。
江砚手里紧紧攥着那石雕,石雕在发烫,墙壁上的眼睛搅乱他的心神,恍惚中,他听到来自上古神祇的低语,诱惑他说,只要他杀掉无脸人,就能得到无上的力量。
江砚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他抽出腰间长剑一剑刺破前方无脸人的胸膛,无脸人闷哼一声,低下头,看着穿过胸膛的雪白剑尖。
那些眼睛同时瞪大,似要滴出血来,神墓底下旷然而寂静,隐约间好像听到奇怪的哀歌,无脸人不明白事情是怎么发生的,更不明白江砚为什么要杀他。
他努力转头向后看去,江砚手中持剑,脸上表情淡淡,冷漠得吓人,他说:“你说过,会帮我做任何事的。”
无脸人颓然垂下头去,那张空白脸上析出一滴晶莹的水珠,水珠落在地面上,碎成水花,随后,他整个人消散在江砚的剑下。
随着无脸人的死去,庞大的力量源源不断涌入江砚的身体之中,他一惊,随后狂喜,他终于要得偿所愿,他想要尖叫,想要大笑,想让世人知道他的欢喜。
然下一瞬,自地下涌出一团黑雾,将他整个吞没,他的笑声戛然而止。
墙壁上的眼睛全部闭合,地面剧烈摇晃,裂开数道巨大的缝隙,石头和砂砾从上方簌簌落下,生死境被撕扯扭曲,轰然堙灭,化为万古长空的一缕劫灰。
青州的小楼之中仍是欢声笑语,从前这些仙君们在帝君面前从不敢放肆,现在却敢开尊上的玩笑,这是大好的日子,也不必怕他生气。
宁渡刚拿起酒杯要劝酒,一道惊雷突然落下,宁渡被吓了一跳,正要再劝,忽听到仙友说:“不好,酆都有变!”
“封州也出了问题!”
众人的表情瞬间凝重起来,小楼内的喜庆的氛围转眼间荡然无存。
墨云布满天空,轰隆雷声接踵而至,狂风四起,拍打门窗,外面下起倾盆大雨,恍若是天河倾泻。
宁渡等人道:“尊上,这杯喜酒暂时喝不了了,待我们回来再喝吧。”
应怜子也带着琢光派的人匆匆离开,赫连铮看向凤玄微,凤玄微对他点点头,他便前往酆都去了。
除了凤玄微和谢慈,其他人都走了,小楼内空荡荡的,只剩下一片风雨呼啸之声。
凤玄微来到门口,指尖泛起微茫的神光,他的眼前瞬间浮现出一片末世惨淡的光景,人间鬼界,无一幸免。
这场风雨愈加浩大,万里长空不见一丝天光,谢慈从后面走过来,并肩站在凤玄微的身边,他擦去凤玄微嘴角的血,轻声问他:“师父,你也要去吗?”
凤玄微转过头看他,没有说话,世道至此,他作为瀛洲帝君,必然要出力的,只是这一去,他也不知结局如何。谢慈望着他的眼睛,一道银白闪电划过天空,但转瞬一切又归于黑暗。
谢慈沉声道:“我要和你一起。”
“阿慈……”凤玄微叫了他一声,却不知自己该说什么,他不能也不该拒绝谢慈,只是也不想他再受伤。
庭中的雨水已经可以淹没人的脚踝,墙角的两棵老树几乎被风折断。
“师父,我知道的”,谢慈握住他的手,表情郑重而坚决,他的声音果断,带着珠玉落地碎裂的锵然。
他说:“我是你的剑。”
凤玄微一怔,漫天冷雨萧萧而下,那些鲜红的绸布随猎猎长风都远去,在闪电盛大的光芒中,他抱住谢慈,叹息道:“你是我的命,阿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