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世浮华(31)
其实林雨桐还挺奇怪的,竟然有人认识四爷。
是的!她真的觉得竟然有人认出原身是金远洲的儿子是有点不可思议的!反正这么长时间,四爷也没遮着脸进进出出,敢问,谁认出四爷是谁了?没有吧!
原身从国外回来才多久?在国内又没有什么朋友。国外的朋友不可能知道他家破产的事,对吧?
就是国内,除非那些整天特别高调的公子哥,其他人破产不破产的,谁知道?
有些富豪家的孩子爱露脸,在网上吵的沸沸扬扬。可更多的则是很低调,网上有一些似是而非的照片,都不确定是不是真的!不是那个圈子里的人,谁关注那个去?
所以林雨桐觉得奇怪:第一,原身不高调,四爷不高调。第二,金远洲的财富和影响力远没到引发民众关注的份上。
林雨桐怕有什么麻烦,就叫四爷查一下这个提醒自己的人,看看什么来头。
结果其实是想多了,此人上网的地址是明珠市的医院,看来是当初金家出事被送去的医院,人家见过四爷,知道金家的事,而后好心的给林雨桐点在了明处。
这人怕是知道的不多,只知道四爷欠债的事。
但就因为这样的人,开口提醒了那么一句。然后不关注的人开始关注了,就问嘛,谁呀?怎么就负公子了?
然后有知道的,有半知道的,有道听途说的,还有原公司的人现身说法的,一时之间,真假消息铺天盖地。
有人说:公司破产了,但是他没负债。不过好像所有的事务都是他母亲在处理。
下面马上就有人说:公司破产了,再是没负债,可也是一无所有了呀!再说了,因为公司倒闭而受损的股东、员工,在面对他们的时候他不会觉得有负罪感,觉得欠了谁的吗?
这么说就有人不支持了:有毛病呀?公司破产那是公司的事,关人家什么事。没继承遗产便没有债务,人家无债一身轻,敢问现在有几个人敢说无债?还说人家一无所有!我也想要一无所有呢,至少不用背着房贷。
这话一出,马上就有所谓的知情者说话了:我以前在远洲材料干了三年,老板的儿子在国外……那你们猜,人家明知道公司要破产,会不会在国外给置办产业。这位可不是什么负公子,怕是富公子吧。
也有用事实说话的,“你们好好查一查,远洲破产被兴城材料给收购了,人家这位金公子的母亲还是兴城的股东……”
然后发很多照片为证。
接着就有人爆料,“白女士即将与马荣广喜结连理。”
丈夫死了一年多了,这不正常吗?双方都丧偶,人家还没这点自由了。
结果马上就有人贴照片,只一组老照片,大学里的合照呀!有集体照,有三三两两的合照。其中有一张是三个人:中间站着个白连衣裙的姑娘,以现在的眼光看,这长相吊打娱乐圈明星。素颜简朴,可瞧着怎么就那么纯呢!两边站着俩男同学,左边这个高大英俊,笑的一脸阳光。右边那个斯文俊秀,稍微矮一些,戴着一副眼镜。
然后再把现在三个人正式场合的照片拼接在一起,放在网上,跟老照片对比,认出是谁了吗?
那个姑娘就是白女士,是那位负公子的亲妈。
而高大的阳光青年,就是马荣广,兴城材料的老板。
至于那个戴眼镜的俊秀男,是金远洲。
这三个人从身体的站立姿态就看的出来,白女士和马荣广都朝彼此靠近。所以呢,这说明什么呢?
心照不宣呗,这两人自年轻的时候就有事呀!
马向南能气死,他发现他撤不下这些照片。找人给偷摸删了,马上还会冒出来。他觉得有人在利用这风向炒作。
可是目的呢?
烦躁的给四爷打电话,“这次我处理不了,不知道是什么人有什么目的……”
“老照片都谁有呀?!”他这么问了一句,挂了电话。
马向南总算是反应过来了,这事肯定是自家老子叫人干的!这是想干什么?!
这事根本就来不及处理,往上一拨接一拨的知情人士开始爆料。
比如有老同学出来爆料,说是马荣广跟白展眉上大学的时候就谈着呢,两人男才女貌,是天生一对。说金远洲跟马荣广在同一个宿舍上下铺的住,马荣广家境优渥,但是金远洲家在农村,出身贫寒。那个时候马荣广就经常帮金远洲,后来大学毕业了,马荣广自己创业,金远洲去了研究所。
再后来,金远洲辞去研究所的职务,出来创业,依旧做的是材料,昔年的好友,成了商场上的对手。没想到一个去世,遗孀改嫁另一个,当真是人生如戏。
但随即,就有人把四爷的照片和马荣广年轻的时候和金远洲年轻的时候做对比:看出来了吗?这位负公子到底是姓什么。
然后就阴谋论了,说是白展眉婚内跟老情人旧情复燃,生的儿子是她婚内出轨的证据。
可紧跟着就有人放出马家大儿子的个人履历,这个人出生的年月比四爷要小一岁多点。
又有远洲集团的老员工透漏,说是老东家和老板娘的结婚纪念日大家都知道,毕竟老板很高调的给老板娘送花,都是秘书给安排的。如果按照这个纪念日推算的话,金远洲跟白展眉结婚的时候,白展眉怀孕至少六个月。
这就有意思了!怀着这个的孩子,嫁给另一个,有什么缘故呢?
这就得再往回刨,就有人说,马荣广刚开始创业,也跌过跟头,曾去非洲谈过贸易,好似遇上当地□□,差点没死在外头。然后还放了一段几年前采访马荣广的视频,视频里的马荣广跟现在的马荣广并没有多大的差别,也没见老!他坐在沙发上,侃侃而谈,“……意外,真就是一次意外,丢了这辈子最重要的东西。当时家里都给我办丧事了……以后我死外头了……”
出事的时间,正是白展眉怀孕到生产的时间。
于是,网友们觉得把真相还原的差不多了。反正是有情人没成眷属,阴差阳错,一个以为一个死了,在怀着身孕没结婚的情况下,只能另嫁他人,但还是坚持生下了前一个的孩子。就这么错过了。
至于为啥怀孕了不结婚,那肯定是马荣广出门的时候没想到白展眉怀孕了,或者是知道怀孕了,但是没想着出门会遭遇意外。以为出差一趟,最多一两月就回来。谁知道辗转了接近两年才回来。
这除了说是命运的捉弄,还能说是什么呢?
真相是什么,林雨桐也不知道。但不管是什么,这消息要是传的满世界都知道,估计金远洲就会露头了。
他怕是受不了这个吧!不管这是不是真相,他都不想叫人这么解读这个事。
林雨桐觉得也好,被人非议,和总要提防有人害人比起来,她宁愿叫人议论几声。金远洲不摁住,这一串不揪出来,感觉真就是埋着一颗炸|弹。
四爷扬了扬手里的书,“我不出门了,就在家看书呢。”
嗯!最近避着些,防着有人抽冷子。
在四爷保证之后,桐桐放心出门上学去了。她却不知道,她才走了,就有客人到了。
四爷从猫眼看见了,是马荣广,身后还跟着保镖。
他开门,请人进来,保镖就算了,在外面呆着吧。
马荣广进来打量了一眼,然后再打量四爷,“我想跟你谈谈。”
四爷指了指沙发,“请坐。”
马荣广坐过去,没言语先叹了一声,而后苦笑,“我要说,网上那些消息都是真的。你是我跟你妈生的……我家里不同意我跟你母亲的婚事,我们一直也没能结婚。我不知道你妈怀上了,只想着,谈完生意,签了原材料订单,回来就跟家里提婚事的事。可谁知道遇到意外。”说着将西装扣子解开,又揭开衬衣的扣子,露出胸膛来,胸膛上三处明显的枪伤。
四爷点头,表示可以了,你可以把衣服穿好了。
对方一边扣扣子一边道,“我回国之后,才知道你妈结婚了。知道他们生了个孩子,那我能说什么呢?我也在家里的安排下结了婚,彼此安生的过日子。本来过去的事就过去了,井水不犯河水,可谁知道成了冤家。跟我一起创业的几个人,因为利益的问题呢,散伙了!或者你也可以理解为,他们太碍事了,我把他们给踢出去了。当然,金钱上没亏待他们。他们呢,是在材料这一行做老的,有经验。手里又有公司分家之后的钱,几个合伙,把金元洲推了出来,成立了远洲材料……这就是远洲公司的由来。金元洲根本不懂经营,他生产的一直是兴城集团的仿制品……这个我当然不能容了!最后能亏欠那么多,有我的手笔。可谁知道公司经营不下去,金远洲动了歪心思,正好我老婆去世了,他叫你妈接近我……为的什么?为的兴城的科研成果。这么些年,远洲的研发部分归你妈管,你当你妈有这个能力呀?那是因为他知道,我要追究,你妈就是犯罪。你妈不愿意被控制,我也不能老纵着他……这才有了远洲的破产。可金远洲不会觉得这是他咎由自取,只会觉得,跟他合伙的那些人都曾经跟我合伙,那些人肯定是被我指使陷害他。却从没想过,那些人不好好跟我合伙,把他推到前面是为什么的?他要是不贪心,又何至于此?”
“我只问一句,是谁窃取了谁的研究成果?”
“不存在窃取!”马荣广很坦然的道,“你母亲早不想被利用了,她也是材料学的高材生,真要是潜心做事,怎么会没有成果。很可惜,他们夫妻缺乏交流,金远洲不知道你母亲的研究进度,而你母亲也不知道金远洲密谋改头换面躲避债务。他为了做的真,叫人相信他真的死了,才拉着你和你母亲‘寻死’的。而他到底是对你母亲有些情分,在你母亲的卧室里留了一条缝隙……你能活着,很侥幸。你母亲能活着,却不是意外。”
四爷在脑子里过了一遍,“那你的意思是,他事先在文律师里留下给我的东西,那是为了刻意误导!如果我死了,如果没人发现他没死……那么文律师手里的东西,就可能引导警方怀疑你和白女士杀人!毕竟,一个自杀且连带儿子要杀的人,是没必要给儿子留东西的。”
对!就是这么一码事。马荣广叹气,“我知道,这番说辞,不足以叫你信任。这也就是我这么长时间,不见你的缘故。思南找人跟着你,这事我知道了。你的戒备是对的,金远洲只要一天不被摁住,就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冒出来。你母亲的研发,利润有多大,你知道的!想借着金远洲的手拿到这个成果的人,到处都是!财帛动人心嘛!所以,这说不上是窃取。你可以理解为,我跟母亲有协议。我处理好远洲的遗留事务,她将成果卖给我。这里面的一切手续都是合规合法的。而因着金远洲可能没死,而他又去了国外。我已经朝上报这个案子了,我怀疑他勾结外人窃取成果。若是如此,他就不仅仅是罪犯。我又听说,你报考了研究生,要学习能源……你要知道,凡是至关重要的能源类的公司,都是央企……金远洲这样的父亲,会给你以后造成极大的影响。可能,你想走的路,便走不通了。因此,我来了!我是来告诉你,这个案子必须尽快定性,他不是你的恩人养父,而是要杀你的凶手。突然这么冒出来给你当父亲,你心里未必接受。但是呢,我总归是你的亲生父亲……在你需要用我的名字的时候,我很荣幸,能被你拿来一用。
当然了,也是提前告诉你一声,你要有一些思想准备。如果案子进一步推进,舆论怎么说,这都不好预料。谁都有对手,咱们想压舆论,有人想炒作舆论,这都是正常的!我若是不来,回头等相关部门的人上门,或是了解情况,或是监视你的居所防着金远洲跟你联系……突然这么一来,你都不知道为什么的,这会叫你跟你母亲之前的隔阂越来越深。我是个没资格给你做父亲的人,我知道你对你母亲也有许多的怨怼!可你母亲将你放在国外,未必不是觉得那样会比在家里更好。从金远洲此人行事,你也看的出来,这是一自命不凡的小人,且心眼极小。若是留你在身边,叫你受金远洲的影响……或是在天长日久中,受精神上折磨……你母亲又怎么舍得?别埋怨你母亲什么也不说,因为很多夫妻之间的事,没法说给孩子听。”
这是说白展眉可能遭受了金远洲来自精神上的折磨。
说完,马荣广就起身,“我知道你跟那个叫吴桐的姑娘处对象的事……她是运动员,四处比赛,全世界各地的跑……我希望在金远洲那一伙子彻底落网之前,你不要出国。那姑娘是跟着队出去的,不允许脱离集体,这没危险。但是,你单个出国……绝对不可以!我不能保证对方不会狗急跳墙,杀你一次不行,还会再绑架你来威胁我跟你妈。这也是我突然来跟你见面的另一个原因。不管你信不信,不希望你出事的心,我跟你妈是一样的。”
四爷没再言语,将人送出了大门,看着对方上了电梯,他才关了门。
这人说的话几分真几分假呢?
林雨桐觉得,“八成应该是真的!他借助国家部门,那必然不敢说的太走样子。这个金远洲做事……从开始入套,到最后遁走,都透着一股子说不上来的劲儿。就是没那个能力,但我偏就不认命……”
但马荣广做事不一样,白手起家,跟几个合伙人一起干!干起来了理念不和了,或是利益冲突了,这在做生意中常见,然后就用合法的手段,将合伙人都给踢了。这个无所谓正义,就是单纯的商业手段来说,没毛病。公司被经营的风生水起,就算是没有那个新成果,兴城人家就不做了吗?人家公司运营良好,这东西是个助力,能叫对方更上一层楼。但远洲则不同,不管是被人算计还是其他,作为经营者被人算计的坑进去了,这就是你能力有问题了。
欠债了,破产了,你担责呀!不!人家要改头换面,这他娘的是什么操作。
真的!林雨桐真就觉得光明正大的在合法的前提下干仗,比这种动不动就缩回去背后算计的人,强太多了。
何况,马荣广若真是有这样那样的背后不法的事,被他踢出去的那些合伙人,能由着他?早揪住他的尾巴了!可见此人做事谨慎周详,其能力、手腕一点也不缺。因此,他说的话,除了他们私人的感情没法验证之外,其他的都应该是基于事实的。
不过对白展眉,林雨桐却保留意见,“研发出成果了,她知道利益有多大!她不是念着谁的情分……她只是想找个符合利益的合作者。而马荣广比金远洲合适多了。她算计金远洲,却没想到金远洲狠起来是要杀人的。”
如今网上吵的沸沸扬扬,这是要逼着金远洲现身呢。
林雨桐立马做起来,“咱出去买摄像头这些东西吧,给楼里和家门口装上。”这一层都是自家的地方,跟吴云说一声就得了。也不怕拍到别人侵犯了谁的**。她其实更倾向于吴云暂时住到疗养院。
吴云只愣了一下,问说,“那你呢?你怎么办呢?”
“我住学校,周末住队里,很安全。”
对对对!然后吴云真住疗养院去了。林雨桐也没真住学校,她不过是把任何可能会牵连到的人都给先安置了而已。
她也想着,应该快了吧,网上关于马荣广和白展眉的事都快炒成一部破镜重圆的罗曼史了,眼看都要过年了,都不见又动静,林雨桐还心说,这是想多了吧,许是人家眼里四爷也没那么重要。
结果都腊月十八了,大学也放寒假了。她早起就稍微晚点,锻炼了一圈回来,顺道给四爷把牛奶取了。这玩意只四爷喝,吴云从疗养院弄来的吃的,量不多,紧着自己用了。蔬菜其实吃外面的没事,主要是肉,每次都弄十几斤二十多斤的,切成块塞到冰箱里慢慢吃。所以订牛奶之类的,那都是四爷的。
门口有奶箱,她开锁之后取了奶,发现里一个信封。最开始还以为是商家回馈老客户,弄着虚头巴脑的信,写一些感谢之类的话,再说一下连续定三个月的奶怎么优惠,订一年的又怎么优惠。
也没在意,直接给拿进去了。给四爷热了奶递过去,把那信拿了要扔垃圾桶了,才发现不对,这信封的两面都太素净了,就是那种棕黄色的信封,一点花里胡哨的花纹也没有。这就不是做广告的态度了!
她拿起信看了看,透光可以看见里面有纸张。她小心的撕开,信本身没问题,信纸展开,里面只有一句话:想要马向南活命,不要报警,往西南云省来。
她看了好几遍,将信递给正喝牛奶的四爷,四爷摸了手机就给马向南打电话,打不通,提示音是: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四爷又给白展眉打,白展眉正吃早饭,一看来点还有些意外,她接起来就问说,“过年你回来吗?”
四爷直接问,“马荣广在你身边吗?”
没有!
“把他的电话给我。”
“他去卫生间了,马上回出来,怎么了?”
“你们能联系到马向南吗?”
“前天晚上他们父子还通了电话……”那边说着,就一顿,就听到电话那头白展眉的声音:“小业的,问能不能联系到向南。”
紧跟着电话就换到另一个人手里了,“小业,我是马荣广,你说。”
“我受到一封没有署名的信,说是马向南活命,叫我不要报警,往西南云省去!我刚才给马向南打电话,发现无法接通。”
马荣广一把扶住桌面,应该是喊助理还是秘书,“给老三打电话,快!”
无法接通。
“给老二打电话,问他在哪里。”
一会子那边传来助理的声音,“说是在公寓,刚起床。”
“叫他哪里也不要去,然后直接报警,就说遇到危险了!快!”
那边脚步杂乱,这才听到马荣广的声音,“能麻烦你在京城报警吗?那边报了警,我这边再报警,他们好对接……”
“好!我现在就报警。”